第二九六章(1 / 2)

夜深人靜,夏暖又一次被噩夢驚醒。

她從床上倏然起身,暈眩感襲來,胸口也開始痛起來,她知道自己又發病了,手指掠過床頭櫃上放著的藥,她喘息著拿起旁邊的相框,看著照中的男人,淚如雨下。

這是她和顧哲領證那天拍的,也是和他的最後一次見麵。

皮膚黝黑的男人穿著休閒裝,留著短短的板寸,在民政局門口抱著她笑的燦爛,遙遠的恍如隔世。

“顧哲,你要記住,你是我的,不許對彆的女人笑,不許和彆的女人說話,要終於黨,忠於我,知不知道?”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霸道?”

“你管我,說,答不答應?”

“就這麼稀罕我啊?”

“對!稀罕死你了,全世界最稀罕你!”

他吧唧一口親在她臉上,笑道,“答應你,誰叫你是我媳婦兒呢!”

“這還差不多,問你個問題,你···到底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他笑,“很久了。”

“有多久?”

“你猜···”

“不猜,知道你愛我就夠了,先說好啊,你要對我好,疼我寵我。”

“必須滴,心給你,愛給你,身體給你,錢給你,隻要我有的,全都給你,滿意不?”

“滿意,我們去領證,現在就去···”

他愣了一下,隨後抱著她放聲大笑,笑聲愉悅而開朗。

“傻子,彆笑了,趁現在還早,我們快點去拿證,然後回來洞房···”

她抱著他,一點都不矜持的催促。

“好。”他又高興又激動,拿上早就準備好的材料和她去領了證。

他說要慶祝,慶祝她成為顧太太,也慶祝他得償所願,所以他精心準備了燭光晚餐。

隻可惜,晚餐沒並沒有完成,當然也沒有吃成,因為他收到了緊急歸隊的命令,她不舍,他也同樣如此,可再多的不舍也無用,她還是送走了他。

從他十六歲考上軍校的那天起,他們就一直在分離,她已經習慣了。

習慣如何在他不在的日子裡,過好屬於自己的每一天,也習慣了去思念他,擔心他。

開始是以妹妹的身份,後來是女朋友,最後是妻子。

她想著他,盼著他早點回來,這一想一盼就是大半年,她終於盼到了,等到了,可等到的卻是他的遺物。

他死了,死在境外,鑒於他們職業的特殊性,他們這一小隊死亡的成員遺體並沒有運回來,而是就地掩埋,活著的戰友帶回了他們的遺物。

葬禮上,她看著冰冷墓碑上他穿著軍裝的照片,悲慟和絕望如潮水一般席卷而來,卻流不出一滴淚。

她兩歲的時候送走了顧爸,十二歲送走了重病的顧媽,現在又送走了她的愛人顧哲,這偌大的世界,她孑然一身。

她不知道,在生命逝去的最後一刻,他腦海裡,想到的是什麼。

可她卻知道,他希望自己好好活著,健康的活著!

這些年,他受過很多傷,最嚴重的一次在重症監護室躺了大半個月才醒,那次她害怕的不行,也哭的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