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當熟悉的尖叫聲響徹林魯麓的耳畔的時候，他差點沒抓穩手中的果汁杯。
音色還是有區彆的，當，音調的區間都差不多。
都是足以讓身邊的人懷疑人生的程度。
意味著驚恐的聲音驚醒了安靜休息的人們，並立刻帶來了慌亂。
“請諸位乘客稍安勿躁，機組人員已經前去查看。”
空乘的反應速度很快，即使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就先站住來穩住眾人的情緒。甜蜜的笑容，以及貼心的服務，讓這些將信將疑的人重新坐了下來。
這時，機場的聲音在整個飛機艙中響了起來。
“醫生？有人生病了？”
林魯麓倒是會點急救，當年混過戰場的人都有的那麼一兩手技能，如果隻是外傷的話，還是有點用的。
這麼想著，他站了起來。
詹姆斯·邦德見身邊的小朋友站出來，驚訝道：“你是醫生？”
少年搖搖頭，對走過來的空姐道：“我會一點外傷急救，能派上用場嗎？”
還沒等空姐出聲，跟她走在一起的高大男子出聲了：“我是醫生，你能暫時擔任我的助手嗎？”
男子的英語帶著點奇異的口音，林魯麓依稀能夠分辨出，那是來自東歐的音調。他的聲音很平穩也很沉穩有力，似乎隻要將問題交給他，就不會有問題。
哪怕，林魯麓的急救技術可能不是那麼的標準。
少年點點頭，二話不說就跟了上去。見狀，詹姆斯·邦德也站了起來。
見眾人看過來，他聳了聳肩，露出一個笑容：“我可以乾點體力活什麼的。”
沒什麼異議，三人就在空姐的引領下向著後方經濟艙走去。
病人的邊上已經清空出一片場地，不夠大，但是在飛機上這種狹窄的地方來說已經很不容易。倒下的是一個棕色頭發的女子，她的身邊還蹲著一個正在做急救的空乘。
短短幾步路，也就足夠三人交換一下名字信息。
飛機上的醫療資源有限，這也不是什麼富豪擁有的私人飛機，會配備專業的醫療人員。雖然經過一定的訓練，但是這點訓練根本不如林魯麓真槍實彈驗證過的救急能
力。
同樣，作為特工的詹姆斯·邦德拋開那一層殺手身份，他的知識量也是完爆空乘的。
“這位女士在倒下之前都吃了什麼？”
漢尼拔，也就是這次航班上唯一的醫生接過空乘遞過來的乳膠手套，帶上之後絲毫不顧及女子嘴邊的食物殘渣，剝開發青的唇色看了看。
沒等漢尼拔開口吩咐，林魯麓已經跪坐下來，一手穩穩地托起女子的脖頸，方便醫生活動。
“我好像看到她吃了點麵包牛奶。”
女子是獨自出門，飛機又是清晨的航班，大多數人都精神不濟，哪有那麼多的心思關注他人吃了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鄰座的女士略微猶豫地回答。
幸好不多時，負責經濟艙服務的空乘被找了過來，她還記得倒在地上的女士。
“這位女士告訴我她的胃不大好，趕飛機沒來得及吃早餐，所以我給她提供了一杯熱牛奶，她自己帶了麵包。”
牛奶？
林魯麓微微抬起頭，不期然想起了自己那杯還沒來得及喝進嘴，就貢獻給了地毯的牛奶。
見少年回過頭來，沙金短發的男子回了他一個懶洋洋、略帶疑問的無辜笑容。
他就像是一個行動敏捷的獵豹，長手長腳輕輕鬆鬆地剝開密集的人群，摸出女子的背包，從裡麵找出了另一半還沒吃完的小餐包。
沒有遞給正在忙著急救的醫生，詹姆斯捏在手裡看了看：“這個餐包應該沒什麼問題。”
便利店裡購買的廉價麵包，為了旅行方便做成了獨立的小包裝。包裝內充滿了空氣，如果有問題的話，外層的包裝袋會憋下去，提醒人們不要去吃。
一般來說，不會有人對這種食物下手，費心費力還容易失手。
是的，這是一起再明顯不過的投毒案。
這邊，據介紹是去倫敦參加心理學交流會、但是擁有十來年外科經驗的漢尼拔醫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應該是某種心肌毒性藥物。”
這種藥物能夠對某些疾病比如癌症進行治療，但是因為本身的毒性需要謹慎使用，使用量超過一定的界限，就會造成現在這樣心臟病突發的假象。
“這種類型的藥劑有很多種，沒有條件我無法確認，暫時也無法解毒，隻
能做最簡單的急救措施。”
為了不引起恐慌，他的聲音很小，隻有身邊的幾人聽見，“還能找到這個女士使用過的餐具嗎？”
一邊說，漢尼拔一邊在少年幫助下放平了女士的身體，開始準備做心臟複蘇和人工呼吸。
空姐有點驚慌地擰著手指：“都是一次性的餐具，已經收拾扔進垃圾桶了。”
“嘿，這位先生，請不要拍張，也不要擠過來，現在人還在搶救。”
還沒等漢尼拔說什麼，眼疾手快的詹姆斯仗著強壯的體格，一下子把某個興致勃勃錄像的青年按住，交給趕來維持秩序的空乘。
心理醫生仔細看了一眼那個明顯不大服氣的青年，低下頭專心救助眼前這個可憐的女士。
另一邊特工先生扭頭小聲吩咐空姐：“請告知機長，從現在開始回收飛機上的牛奶飲品，並在飛機降落之前不要提供任何飲料，能做到嗎？”
空姐連忙點點頭，扭身趕緊往前麵跑。
幫忙托著脖子的林魯麓突然出聲：“可以檢查一下我的杯子。”
提供給頭等艙的不是一次性用品，而那杯被打翻的牛奶也就是在之前不久，沒準還能查到一點蛛絲馬跡。
正在努力做心肺複蘇的漢尼拔抬頭看了少年一眼，他也在頭等艙，還記得剛才發生的一點小響動。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少年也點了一杯牛奶，但好像被他鄰座的男子給不小心打翻了。
所以，是大規模投毒，還是針對一個人的暗殺？
林魯麓傾向於暗殺。
投毒人肯定在機組乘務人員中，既然有這個本事，何必隻在牛奶上動手，汙染所有的飲料才是最方便的做法。
一整個飛機的乘客，除了眼前的女士，沒有一個人出事，基本可以排除大規模投毒這種可能性。詹姆斯的吩咐，更多隻是以防萬一。
所以唯一的解釋，投毒是殺手在他點了牛奶之後做的決定。
所以，也隻有在他之後點了牛奶的這個女士糟了池魚之殃。
更加糟糕的是，殺手恐怕還在飛機上。
“已經恢複了自主呼吸和心跳，堅持到倫敦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就在林魯麓思考的同時，漢尼拔突然出聲。因為不間斷地進行心肺複蘇，消耗不少體
力的醫生原本梳理得整整齊齊地金棕色短發落了幾絲，搭在微微汗濕的額前。
但是醫生絲毫不覺，很是欣慰道：“求生欲很強烈，我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能將人搶救回來。”
當然，也有攝入量並不大的原因。否則，她恐怕來不及等到醫生前來急救。
少年默默收回手，指尖的一點能量悄悄留在了這個被他連累的女士體內。不出意外的話，她會平安無恙的。
在場沒有特異人士，沒有一個人發覺他的動作。
林魯麓能夠想到的事情，顯然詹姆斯作為特工同樣能夠想到。
他見一條生命被挽救了過來，同樣鬆了口氣後，突然對終於有空進行進一步檢查的醫生道：“幸好有醫生和林在，這位女士應該能夠堅持到得到下飛機得到醫療救援了吧。”
漢尼拔抬頭，對上詹姆斯的眼神。
他剛上飛機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個西裝筆挺，似乎隨時都能參加宴會的男子。在他的眼中，那裁剪得當的西裝之下包裹著的，是堅硬如石般凶悍的肌肉。
看起來無害、甚至於風度翩翩的外表之下，是靜心保持在人體巔峰的體能。
比起那好看的外表，這個男子更像是披著人皮的凶獸。
現在看來，這是已經被訓練好的，對人類充滿了善意的家養犬。
某種程度上來說，漢尼拔並沒有猜錯，詹姆斯·邦德的確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但又和他想象的有一點不一樣，和林魯麓的相遇的確是巧合。
攔下那杯有問題的牛奶，很大程度上是他一時心善。
善良的特工，這句話聽上去就像是一個笑話。但不可否認的是，儘管有一部分原因，是這個任務明顯和他服務的對象——也就是大英政府——無關，但林魯麓終究因此受益。
自然，那杯牛奶就算被他全部喝進去了也不會有事。畢竟，他還有著控製水的天賦，以及堪稱作弊的法術。
可並不能因此而否認他人的善意。
漢尼拔慢慢點頭，鄭重道：“是的，她會沒事的。”說到這裡，他稍微輕鬆的對林魯麓笑了笑，“恐怕你還要給我做一段時間的助手了。”
聰明人說起話來就是輕鬆，見漢尼拔領會了他的意思，詹姆斯略微滿意地
點了點頭。
比起將少年放回頭等艙的座位上，不如將他留在這裡更加安全。為了保證病人的呼吸，這裡隔離開了一段距離，無論是空乘人員還是乘客，想要靠近這個被人工開辟出來的小空間都會很顯眼。
隻要那個殺手不愚蠢到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和漢尼拔留在一起的他反而會是安全的。
更何況詹姆斯也看得出來，漢尼拔擁有著作為醫生少見的強壯體格。
當然，更主要的是，醫生優秀的急救技能。
在那之前，他有一點小問題需要解決。
所謂特工，和殺手之間最大的區彆有一點，那就是特工擁有合法殺人執照。
理論上來說，這個執照隻能在自己國家範圍內使用，還有各種各樣的限製。拋開各種不可言說的限製，國家範圍這一點，很快就不成問題。
“再過幾分鐘，就抵達英國的領空範圍了吧！”
少年目送詹姆斯的背影離開，突然開口。
漢尼拔和善地笑了笑：“他是個好心的人。”
林魯麓也跟著彎了彎眼角。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個自稱詹姆斯邦德的男子身份有異，他基本能確定對方應該是軍情處手下的特工，雖然這風格和他認識的一個人不是很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