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
哦，不不不，一點都不打擾！
他高興都來不及呢！
送上門來的家教，誰舍得拒絕？
當然是打開大門，熱烈歡迎啊！
“請、進——”舒黎特彆鄭重地邀請庫曼迪進門。
由於妖精是會飛的生物，房子普遍造得比較高，幼崽的宿舍屬於標準房，可以一直住到成年。不過，為了讓幼崽住得更舒適，家具會偏小一號，等他們成長了，再更換適合的尺寸。
庫曼迪進門後，不動聲色地打量舒黎的房子。
原本單調的房間裡，增加了許多東西，主人非常精心地布置了一番。
牆上掛了兩幅鮮花壁畫，地上鋪著一塊柔軟的地毯，床頭櫃上擺了四個可愛的木雕娃娃，桌子上麵更豐富，茶具、水瓶、筆筒、筆記本、燒水壺……以及一個內置火係魔法石的小爐子。
一百天大的幼崽，已經學會收拾小家了。
斯佩瑞恩很聰明，比一般幼崽都聰明。
為什麼學不好精靈語？
庫曼迪走到桌邊，低頭看到攤開放在桌上的筆記本。
小小的本子上，畫滿了奇怪的符號。這些符號呈方塊形狀，大小相近，整潔流暢，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下午帶幼崽們去商業區，與店鋪老板交流，每當斯佩瑞恩說話卡殼時，便從腰間小包裡掏出筆記本，快速翻閱查找，然後接著往下說。
所以，這些號符起提示作用？
奇怪的學習方式，雖然有點用處，效率卻不高。
因為是幼崽，交談對象會寬容地等待，如果成年了還這樣，對方恐怕沒耐心等他翻筆記本。
舒黎發現庫曼迪盯著自己的筆記本看，心裡咯噔一下，暗叫糟了。
剛才太高興了，匆忙飛去開門，忘記筆記本還攤開放桌上，現在倒好，被學霸瞧了個正著。
萬一學霸問他寫的是什麼，該怎麼解釋？
舒黎糾結了一下，決定主動出擊。他故作鎮定，若無其事地合上筆記本，連帶另外四本一起堆到桌角，然後提起水壺，結巴地說：“我……給你燒水……泡茶！”
家裡來客人了，得泡茶招待。
不等庫曼迪回應，他從裝清水的大木桶裡舀水，倒進壺內，接著將水壺放在小爐子上，按照雜貨店老板教他的方法，對爐內的火係魔法石念咒語。
“偉大的……火神阿瑪法·普切斯……我是妖精森林的……斯佩瑞恩……請賜我火種……”
斷斷續續地念完咒語，舒黎緊緊盯著爐子。
——無事發生。
火係魔法石沒有任何動靜。
舒黎狐疑，趴在桌上猛瞅爐子，伸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裡麵的火係魔法石。
奇怪，為什麼沒有反應？
雜貨店老板明明說了，這種爐子沒學魔法的妖精也能使用，隻要念咒語，偉大的火神聆聽到信徒的祈求，便會降下神力，點燃魔法石。
可是現在，他都念完咒語了，火神根本沒有搭理他。
早知道他買簡易爐子了，用打火石的那種。
或者，它就不能設計成和照明燈一樣，擰一擰就亮了嗎？
念咒語好麻煩，那麼長-一大段，太為難他這個語言學渣了！
等了好一會兒，魔法石仍然沒動靜，舒黎隻能放棄，不好意思地看向庫曼迪。
庫曼迪與他對視，紫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無奈。
“那個……”舒黎想說些什麼化解一室的尷尬，偏偏語言匱乏，無從表達。
庫曼迪抬手，阻止他開口，隨即，一道如吟唱詩歌般優美的聲音響起。
“偉大的火神阿法瑪·契普斯，我是妖精森林的庫曼迪，是您忠實的信徒，請您賜予我點燃爐子的火焰，我將每天感謝您，讚美您。”
隨著咒語落下，爐子裡的火係魔法石“噗”地燃起了火焰。
舒黎瞠目結舌。
現在找個地洞鑽，還來得及嗎？
這麼長的咒語，被他念得像狗啃骨頭，最重要的是，自己竟然念錯了火神的真名。
人家火神叫阿法瑪·契普斯，不叫阿瑪法·普切斯。
舒黎開始絕望了。
一個小小的點火咒語，他都念不來，以後該怎麼學更複雜更長的魔法咒語？
累不愛，死了算了，嗚嗚嗚——
小幼崽耷拉耳朵，縮著肩膀，翅膀收攏，眼睛裡浮現霧氣，沮喪得快哭了。
庫曼迪的眼神變得柔和，手掌輕輕地覆在幼崽的腦袋上。“慢慢學，總能學會。”
舒黎詫異地抬頭，怔怔地望著近在咫尺的黑發妖精，不知不覺中，將他和少年時代的大哥重疊了。
小時候，他學不好英語，被同學嘲笑，回家趴沙發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還是高中生的大哥半蹲在他麵前，摸摸他的腦袋說：“慢慢學，總能學會。我們家小寶最聰明了。”
他淚眼蒙矓，哽咽問：“真……真的嗎？”
大哥篤定地點點頭，從兜裡摸出一根棒棒糖遞給他。
他接過棒棒糖，開心地笑了，並十分相信大哥的話。
然而……到了高三，他的英語仍然一塌糊塗。
現在，有人說了和大哥相同的話，用一樣溫和的眼神望著他，鼓勵他。
舒黎吸了吸鼻子，堅定地點頭。“好！”
這一次，他一定會克服困難，戰勝自己，讓“慢慢學，總能學會”這句話變成現實。
“我先從口語開始教。”庫曼迪是行動派，瞥了眼隻適合幼崽坐的椅子，盤腿坐到了舒黎新鋪的地毯上，從儲物袋裡取出三四個泛黃的筆記本，“我早上給你的筆記本呢？”
舒黎的情緒還未平複，便看到靜靜已經開啟了學霸模式。
“在……在床上。”他連急衝到床邊，拿起放在床頭的筆記本，學庫曼迪的動作，盤腿坐地毯上。
庫曼迪接過筆記本，翻開第一頁。
舒黎心虛地懟了懟手指。
中午睡覺時，他睡迷糊了，口水不小心沾到了筆記本上，雖然擦乾了，但仔細看還會瞧出一點痕跡。
但願靜靜學霸沒有發現。
忐忑之際，耳邊響起庫曼迪的聲音。
“照著這些圖片，用口語說一遍。”
舒黎收了心神，低頭看庫曼迪指著的圖片，用精靈語念道：“樹、花、草、昆蟲、鳥……”
這些簡單，他都會。
庫曼迪連指了十多個圖片，舒黎逐一回答，沒有卡殼。
他晃了晃耳朵，為自己點了個讚。
“發音都不準確。”庫曼迪卻無情地打擊了他的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