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種的水果當然沒有妖精種的好吃，但和肉一對比，簡直是美味佳肴。
艾斯看起來並不挑食，蔬菜和肉都吃了一些，似乎並未注意到同伴們對肉類食物的排斥。
舒黎偷瞄了幾眼，見他專注食物，稍微放寬了心。
他們初入人類世界，再怎麼偽裝，終究不是演技精湛的老演員，一些小習慣會無意識地表露出來，特意提醒，反而顯得刻意。
所以，當看到小夥伴們露出對肉類的嫌棄表情，他沒有任何表示。
萬幸，艾斯什麼都沒問，給予他們足夠多的尊重。
一頓飯吃了個儘興，兔肉和鹿肉大部分進了阿曼達的肚子。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沒吃飽，決定做完任務獨自回房間後，拿儲物戒裡的食物當夜宵。
舒黎用手絹擦拭嘴角，招呼夥計結賬。
夥計樂顛顛地跑過來，哈著腰報數：“總共八個金幣又三十個銀幣。”
光之小隊聽到數字，以為夥計說錯了。
“等等，你說多少？”狄西奧皺眉問。
夥計笑容可掬地重複：“八個金幣又三十個銀幣。”
安吉爾驚訝地問：“為什麼這麼貴？”
夥計指著桌上的鹿和兔子骨頭。“這可是我們老板早上花了五個金幣，特意向獵戶購買的野生動物，沒上桌前，它們還在後院活蹦亂跳。還有這些蔬菜和水果，都很新鮮。客人，您放心，我們小店在科聖鎮開了三十年，物美價廉，絕不宰外來客。您要是不信，可以出去打聽打聽，我們小店是不是口碑最好？”
聽夥計說得這麼真誠，安吉爾遲疑地望向舒黎。
舒黎以前和伊利奧去人類飯店吃飯，沒點過這麼多肉，一時摸不準這裡的物價。
點菜時，光想著讓大夥吃得儘興，還真沒考慮過價格問題。
“艾斯……你覺得呢？”他問人類同學。
以人類同學的社牛屬性，一定了解物價。
艾斯朝舒黎點了下頭，氣息平和地對夥計道：“我們前幾天在索林鎮吃了一頓比這桌還要豐盛的食物，花了不到兩個金幣。今天我們連啤酒都沒上，怎麼貴了四倍？”
“這……”夥計語塞，側首瞄櫃台後的老板。
今天這群魔法師在小廣場上表演，得了不少賞錢，老板看到他們進門後，就計劃著宰他們一頓。
艾斯又道：“我們魔法師走南闖北，足跡踏遍大陸，去過許多城鎮，對物價了如指掌。索林鎮和科聖鎮地理位置差不多，沒道理他們便宜，你們這裡貴？”
舒黎接話：“不錯。鹿和兔是不是真的值五個金幣，我一會回去問一問魔法協會的人就知道了。”
夥計一聽魔法協會，霎時萎了，心虛地向櫃台後的老板看去。
老板見勢不妙，連忙走了過來，一巴掌拍在夥計腦袋上，斥責：“連個賬都不會算，要你什麼用？還不去廚房幫忙。”
夥計摸摸被拍痛的腦袋，灰溜溜地走了。
老板歉意地道：“各位不好意思哈，他剛來沒幾天，價格記得一塌糊塗，我罵他很多回了，要不是看他可憐，早就解雇他了。”
舒黎笑道：“老板真是好人。”
“嗬嗬，過獎過獎。”老板咳了兩聲道，“這頓飯算我請了，你們不用付錢。”
魔法協會在鎮上的聲望很高，要是讓會長知道他坑魔法師，一定會找鎮長封了他的飯店。
他也是財迷心竅了，見他們年輕，以為好忽悠。
“那怎麼好意思？”舒黎嚴肅地道，“我們不能占你的便宜。你說個實價，我們付錢就是。”
老板搓了搓手，試探問：“那就……兩個金幣？”
鹿肉占了大頭，早上他花了一個金幣從獵戶那裡收購，其他加起來差不多五十個銀幣，收他們兩個金幣，賺五十個銀幣不算過分吧？
舒黎從兜裡掏出一個錢袋，將裡麵的銀幣倒出來，數一數，推到老板麵前。
“一百八十五個銀幣，不能再多了。”
一百個銀幣等於一個金幣，飯店老板收一個金幣加八十五個銀幣，絕對還有得賺。
利潤從五十個銀幣降到了三十五個銀幣，老板糾結了一下，同意了。
不管怎樣，沒虧就行。
他收下一百八十五個銀幣，笑容滿麵地歡送七位魔法學徒出門。
踏出飯店大門，天果然完全黑了，道路兩側沒有大城市的魔法石路燈，到處黑乎乎，隻有房屋裡透出來的光，勉強照清路麵。
舒黎與艾斯並肩而行，感慨地說：“幸虧有你，要不然我們被坑了都不知道。”
上次和伊利奧出去，以為積攢不少經驗，足夠獨當一麵了，等真正踏入人類世界時，方知自己仍有許多不足之處。
艾斯笑道：“其實我沒去過索林鎮。”
舒黎一怔。
突然想起，艾斯是被強盜打劫，從西沙山脈一路逃進達利亞帝國境內。他要是在索林鎮吃過飯，哪會餓昏路邊？
狄西奧脫口而出：“哇，你誆他？”
艾斯麵不改色地道：“出門在外，總要多個心眼，太老實容易吃虧。”
狄西奧眨了眨眼睛，覺得人類同學說得很有道理。
要是不詐一下飯店老板，他們今天表演賺的錢，全都被坑走了！
安吉爾若有所思。
庫曼迪冷靜地道：“飯店老板一定是看我們得了打賞，算準錢數，故意報高價。”
阿曼達咋舌：“真的假的？他算的這麼準？”
庫曼迪道：“不要小瞧了生意人。”
決定去人類世界曆練後，他在圖書館裡看了很多遊記。大部分妖精第一次出門，一路走一路被騙，終於發現被騙後，身上的錢都快沒了。有的會回去找欺騙他的人類，用武力要回錢財，有的找不到騙子，隻能自認倒黴，含淚去做任務賺錢。
總之，人類非常狡猾奸詐，坑蒙拐騙什麼都乾，尤其是商人，為了利益可以不擇手段。
舒黎肅然地道：“艾斯說得不錯，我們必須學會圓滑，否則被人賣了還幫他數錢，那就太糟糕了。”
夥計一報價，他就覺得貴了，隻是不知這裡的物價，找不出無法反駁的理由。
如今回頭想想，兩個銀幣就能買到六個大大的烤麵包，這裡的東西能貴到哪裡去？
他兩輩子加起來三十六歲，實際上社會經驗為零。
前十八歲隻是個為外語煩惱的高中生，後十八歲是生活在單純環境裡的小妖精，光長年齡沒有閱曆，到了人類世界，和一張白紙沒什麼區彆。
經驗，經驗，隻有親身經曆，才能得到有用的知識和閱曆。
說話間，他們找到了富商的家。
出門吃飯前，特地向亨利打聽過富商的住址，離飯店不遠，步行十多分鐘就到了。
富商果然有錢，住著鎮上最好的房子，麵積和華麗程度遠超魔法協會。
舒黎不禁讚歎，上前敲門。
然而，他還沒舉起手，門裡麵乍然響起刺耳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老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