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綠芙進來。”
綠芙輕手輕腳走到床邊,並沒有掀床幔,隔著床幔問陸風禾,“大娘子身上可好些了,可要叫大夫或者藥娘子?”
畢竟剛經曆了生產,陸風禾精力確實不太好,吃也不大有胃口,但有些事還是要趕緊叮囑。
“讓福安傳信給毗陵,交代青菱不必趕時間走陸路,走水路順路給我帶些特產回來。”
綠芙是四個人裡年紀最大,做事也最周全穩重的,陸風禾交代十分的事她通常能做到一百分。
福安是前院專管郎君沈南珣書院的管事,說是管事,其實就是管沈家京都與軍中消息傳遞的,不僅軍中,他們有專門傳遞消息的辦法,隻要有人的地方,他們就有辦法用最快的速度把消息傳到。
往常要給毗陵陸家送信送東西,陸風禾會直接吩咐陪房去陸家商鋪走一趟,陸家二房的生意遍布雍國各路。
這說明了要找福安,那就是得儘快傳消息回去了。
綠芙雖然想不明白,但還是應下,“奴婢這就去前院找福安。”
“枍哥兒用完夕食就帶他回來,不必在善福堂留宿。”
“是。”
“端午家宴都安排好了,盯著不要出紕漏。”
綠芙應下,“大娘子你好生歇著。”
碧荷心直口快,知道說出的話陸風禾會不喜,可還是小聲嘀咕,“大娘子顧好自己就成,管他們家宴吃得好不好呢。”
“去辦吧,碧荷在跟前就行。”
“是。”綠芙轉身欲走。
陸風禾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讓福安傳信給郎君,不必趕路,一切都好。”
“是。”
陸風禾壓根沒想到沈南珣,隻是,她現在好歹還是沈家大娘子,完全不關懷郎君也說不過去。
綠芙出去了,碧荷給陸風禾喂了半盞溫水,“娘子且忍一忍,你現在可不能吃茶。”
喝完水,陸風禾揮揮手,想要躺下。
碧荷幫她掖好被角,小心攏上床幔,尋了個藤編坐墩坐到了床邊,邊做著針線邊聽著動靜等著差使。
房內重新歸於寂靜,陸風禾回想著自己生產前的情形。
陸風禾記得自己是提前了小半個月生產,用完朝食理了家事,又叮囑了一番當天的端午家宴便領著還不滿三歲枍哥兒在園子裡散食。
下台階時腳下一滑,雖然被碧荷扶住了人,但還是肚子撞上了旁邊的欄杆。
痛感還沒緩過來,就聽到了跑在前麵,聽到動靜又跑回來的枍哥兒的尖叫。
“娘親,你流血了,好多血。”
春末夏初的衣裳本就輕薄,根本遮不住什麼血跡,很快腳邊就暈了一灘血跡。
也幸好陸風禾早有準備,當下就被抬進了產房,被嚇到了的枍哥兒也被送到了善福堂,沈家老夫人處。
想到枍哥兒,陸風禾被子裡的手不禁攥成了拳,她好好的枍哥兒,生生就被老太太養成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成天遛狗鬥雞之輩。
枍哥兒被送到了善福堂,老太太當天就留下了枍哥兒,說陸風禾這邊亂成一團,照顧不了孩子,這一留,枍哥兒就再也沒回過棠春院,在善福堂住到了八歲搬到前院。
陸風禾攥緊了拳頭,再來一次,怎麼也不可能讓枍哥兒離了自己身邊,文武不成也就罷了,還不明不白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