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珣回到白露苑,白露苑也總算有了點熱鬨的樣子。
陸風禾輕聲告訴枍哥兒,“輕點兒,震到妹妹耳朵了。”
枍哥兒大約是拿著一個撥浪鼓,伴隨著低又輕的鼓聲,枍哥兒說:“妹妹妹妹,看這裡看這裡。”
當然,還有小嬰兒啊啊啊哦哦哦,仿佛在應和的聲音。
站在廊下的綠芙看到沈南珣,“問郎君安,郎君可用過夕食了?”
沈南珣搖頭,“還未,娘子可用過了?”
“正要傳。”綠芙喊住推門要進的沈南珣,“郎君留步,姐兒在呢,郎君得先淨手。”
耳房被改成了蓁姐兒暫住的地方,沈南珣隻能去梢間的茶水間裡淨手。
茶水間裡隻有餘姑姑,餘姑姑坐在床下,腳邊是紅泥爐上藥罐正在翻滾,桌上放著藥研和蒲扇。
沈南珣進屋,餘姑姑站起來。沈南珣揮手表示不必多禮,但餘姑姑還是福了福,雙手交叉放在小腹的位置,低眉順眼沒有動。
沈南珣淨完手又看了一眼,心想,光從仆從也能看出這府上的規矩如何,往常不常歸家,白露苑近身伺候的又都是從陸家帶過來的,他倒沒察覺。
在善福堂搓磨半天,再回到白露苑,兩廂對比太過明顯。
沈南珣走到門邊了,突然想起來,回頭,餘姑姑還站在原地,低頭微微曲膝福身做出恭送他的樣子。
“某記得姑姑姓餘。”沈南珣開口。
餘姑姑站直身子,“當不得世子一聲姑姑。”
“餘姑姑辛苦了,早間聽得禾娘呼痛,可是禾娘身子有不妥之處。”
餘姑姑抬頭飛快看了沈南珣一眼,重新垂下眼簾,“大娘子身子無甚大礙,婦人產後骨縫都張開了,不忍這個痛,容易留下病根,得不償失。”
沈南珣不是沒受過傷,他知道傷到筋骨是種什麼痛,他就算傷到也隻是一兩處,光是想象全身的骨縫,沈南珣就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那飲食呢,生子虧損大,不該多多進補嗎?”沈南珣想起陳氏說的陸風禾不吃油膩,還不讓奶嬤嬤吃。
餘姑姑倒是很有耐心,“虧損是有的,進補也是要的,隻是不能多食腥膻,婦人懷子容易進補過度,產後本就不走動,若是再進補腥膻,體胖是一,也不利於婦人恢複。”
“娘子隻需飲食與往日一般,小人再給娘子添上一兩道藥膳即可。”
沈南珣點頭表示受教了,“餘姑姑受累。”
“小人分內之事。”
沈南珣這次轉身回到廂房正間,轉過屏風就被枍哥兒看到,枍哥兒小跑到沈南珣身邊,抱著沈南珣的大腿,“爹爹回來了,爹爹快來看妹妹。”
沈南珣抱起枍哥兒。
昨日他去善福堂帶枍哥兒回來,在善福堂見到他,枍哥兒還隻會拽著翠芝的衣角,翠芝說了兩遍,他才怯怯地喊了聲,“爹爹。”
今日再見,他已經會自己跑過來了。
沈南珣總算有了一些為人父的感覺。
屋裡伺候的人紛紛問安。
沈南珣注意到,原本東窗下的羅漢床移到了床邊,陸風禾斜倚在床上,姐兒躺在床邊的羅漢床上,身邊還擺著布老虎,撥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