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玲娘快回去收拾你和八弟的東西,車馬有限,我看禾娘這裡也收拾出不少來了,便著人進來先拉過去。”
陸三娘子用了半盞茶便安排起了正事。
“去問問翠芝,東西若收拾好了她便跟著過去,把院裡的陪房留下一兩個支應著,其他的都帶過去。”
陸風禾交代身邊伺候茶水的二等丫頭柳葉兒。
秦玲兒想說的也都說了,“我先回去收拾,等我收拾好了,我們便也先過去。”
翠芝同柳葉兒一塊進來回話。
“姑娘和小主子的日常物件都收拾妥當了,隻是一樁還請姑娘示下,姐兒的兩個乳母,張氏是郡王府的家生子,跟著我們走隻怕不大合適,雖說還有邵氏,但邵氏是外頭簽進來的活契,但姐兒與張氏更親近些。”
陸風禾對兩個乳母還是很有印象的,張氏是很不錯的,奈何是沈家的家生子,私心裡她是半點不想再與沈家有牽扯的,她和兩個孩子是沒奈何,至於下人,那還是不牽扯的好。
“就隻帶邵氏走吧,張氏還是給她一個月的月錢,讓她明日家去吧。”
“是,可邵氏女兒她也帶在身邊,隻怕……”
“羊乳牛乳都可,她女兒也四個月了,填補著,能直接買到產奶的羊便更好。”
翠芝一一應下,“奴婢便先去安排,隨後徑直跟著去新宅子,便不進來了。”
陸風禾點頭,“去吧。”
翠芝出去了,柳葉兒有些躊躇。
“可是有話說?”
“娘……娘子,不對,姑……姑娘,奴婢想求姑娘憐憫,帶著奴婢一起走。”
柳葉兒是二等,陸風禾記得她是五年前第一批買進來的,雖說是賣進來,但陸風禾不喜死契,年歲小的孩子她一般都簽的二十年的契子。
“你是京畿人氏,我可是要回毗陵的。”
柳葉兒噗通跪了下來,“求姑娘憐憫,奴婢願簽死契與姑娘去毗陵的。”
“家人父兄不要了?”
柳葉兒搖頭,“不要了,母親在我入府第二年便去了,母親去了兩月餘,五歲出頭的幼妹便被賣了,如今已經沒了下落,現今家中已有繼母,聽說還又有了弟弟,那樣的家,奴婢是回不去了。”
“你也可安安穩穩在府中當差。”陸風禾說。
柳葉兒還是搖頭,“奴婢想跟著姑娘,奴婢已經在跟綠芙姐姐學理賬了。”
說完柳葉兒又磕了兩個頭,“求姑娘憐憫。”
陸風禾歎了一口氣,她總覺得她日子艱難,可這世道,比她艱難的人不知凡幾,至少她還有歸路,身後還有毗陵陸家。
而眼前的人,她是被哥哥牽著賣進來,當初說簽二十年活契,她哥哥還老大不高興,問了好幾遭能不能簽死契,死契給的銀子會更多些。
柳葉兒當時已經八九歲了,可身量看起來和六七歲的孩童差不多,他們去了很多地方,包括江邊燈樓,柳葉兒容貌隻是普通,也賣不上價格。
若是再放過郡王府,隻怕柳葉兒很難賣出去了。
最後柳葉兒親哥拿著柳葉兒的賣身銀子歡歡喜喜地走了,甚至沒回頭看一眼身後的瘦骨嶙峋的妹妹。
陸風禾對院子裡的人的底細都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