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相公趕緊給下屬使了個眼色,那人也是乖覺,提筆就把昌明帝剛剛說的調動的旨意寫了下來,甚至還請昌明帝用璽。
昌明帝最近頗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
每日在勤政殿側殿同各位相公尚書一同看折子議事,對他來說是最難捱的時間,三句話能說明白的事,三張紙都不一定夠寫,實在看得頭疼。
再說了,每個月花那麼多俸祿銀子那麼多官員,屁大點事兒也要上一道折子,昌明帝常常會想,自己那些俸祿銀子莫不是花了給自己添堵的?
偏偏袁相公還是個死板的人,還說彆人守禮,他難道不是?
要不是沒有得用的人,又加上他為相是先帝特意留了旨意的,昌明帝還真不一定留得住這個要麼不張口,張口就是規勸的老東西。
這段時間昌明帝聽不到袁相公的規勸了,偶爾同他提議些什麼,也都是說到他心窩裡去了。
昌明帝私下同身邊伺候的人說過這事,那侍官還猜測是不是袁大人上年紀了,擔心官家要把他取而代之,想著法子討官家歡心,企圖再當兩年相公。
昌明帝越聽越像這麼回事,如今看袁相公為了討他歡心絞儘腦汁去說他想聽的後宅之事,昌明帝很是暢快。
對呈上來的條子看都不看,就隨手讓人自己去用璽。
袁相公見目的達到,也就不願再費口舌。
“陛下,日頭漸大,早間也看了不少折子了,若是覺得殿內暑氣太重,不妨到禦花園鬆散鬆散,歇過晌再過來。”
昌明帝十分得意,哼,老東西,你倒是拿出前些年的氣勢來啊,怎麼了?吠不動了?
昌明帝又裝模作樣地看了兩封地方寫來請安的折子,實在坐不住了,才帶人離開。
昌明帝又問侍官,“這袁相公往常不是同郭大人往來挺多的嘛,也算是半個同鄉了,我這貶了郭大人他居然一句話都沒說。”
侍官點頭哈腰,“陛下這是什麼話,陛下金口玉言,他袁相公能說什麼,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侍官湊近,小聲說:“奴才呀倒覺得這袁相公是借著陛下的手排除異己呢。”
“哦,此話怎講?”
“這郭大人比袁相公小了快十歲,郭夫人又是個長袖善舞的,郭大人這若是再進一步,可不就是要取袁相公而代之了?”
昌明帝居然覺得很有道理。
“再說這江南士子,相公是誰他們也不見得多在乎,是要是江南人士與他們而言就都一樣,不管是袁大人,還是郭大人,甚至來個方大人,扁大人,隻要是江南人氏隻要能坐穩中書令就成。”
昌明帝越聽越覺得有道理,不管是他還是先帝,為了這個皇位都沒少經曆這種事。
宗親外戚可不管是他還是他兄弟坐上皇位,隻要不是其他宮妃肚子裡爬出來的就行。
皇家的人,可以沒什麼理政能力,但排除異己,他們可個個是個中高手。
“袁相公這手段不行啊,側殿裡那麼多雙眼睛看著,那麼多雙耳朵聽著呢,郭大人還正年輕,遲早要爬到他頭上的,這不是空留把柄嘛。”
侍官滿臉不屑,“袁相公還自以為聰明,其實陛下心裡明鏡兒似的,留了把柄才好,江南士子不是一向抱團,其他地方的士子根本進不了他們那個圈子,留了把柄將來狗咬狗才好看。”
昌明帝點頭,“倒也是,我倒看看江南士子到時候怎麼個抱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