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大河村的村民在這日益嚴峻的形勢下,每一個人都生出了一種強烈的居安思危的想法,聽到阿六說後山有吃的,也不管是蝗蟲還是什麼的,拿著背簍口袋什麼的就精神抖擻的上了山。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大河村這邊熱火朝天,公社錢書記就不好過了。
上次的會議,因為大家的各執一詞,再加上老胡中途搗亂,最後不了了之了。
今天,一開始錢書記是迎來了意外之喜的,簡直讓他開心的不知道怎麼好了。
上麵的救濟糧下來了!
錢書記著實鬆了一大口氣,要是再沒有糧食,幾個大隊長估計能把他給活拆了。
當然,大米白麵之類的精細糧食就彆想了,是紅薯玉米之類的雜糧,但是雜糧也是糧啊。
書記老錢和社長老胡,難得的放下了對彼此的仇視,一蹦三尺高的蹦高著去了縣裡領糧食。
因為怕路上出事,兩人叫了好幾個人跟著一起去押運糧食。
好不容易呼哧帶喘,掙紮的走到了縣裡,餓的。
結果,大家傻眼了。
就這些分下來的糧食,要是真的平分到公社各個大隊裡的每一個人的手裡,估計隻夠吃一兩天的,看那縣裡那架勢,估計短時間裡也不會有新的救濟糧下來了。
得,有總比沒有好,先帶回去吧。
等大家又累死累活的把糧食推回來的時候,一個人嘴裡叼著一根紅薯乾,好吃!
嗯?快到門口的時候,胡社長眼尖,老遠就看到公社門口站著的一大票子堵門的人。
這幫猴崽子,平時消息怎麼不見有這麼靈通啊。這麼些糧食可咋分啊,還是先撤吧。
“老錢,老錢,我可能是紅薯乾太乾了,我現在肚子不舒服,哎呦,撐不住了,我先走了。”
錢書記滿臉的黑線,你找偷懶也找個好一點的借口啊,紅薯太乾了和你肚子疼有什麼關係?
錢書記眼睜睜的看著老胡捂著肚子走遠了,走之前還從糧食袋子裡用衣服兜走了一大捧的紅薯,端得不要麵皮。
等錢書記看到門口如同門神一樣的那些人的時候,一句臟話含在嘴裡,我也想走啊。
沒辦法,硬著頭皮往前走。
會議室裡,李建國赫然在列,他帶著人收完蝗蟲之後,就收到消息過來了。
他這次來,不是想要這批救濟糧的,不過他估計也分不到他手裡,他主要是想摸摸情況,先聲奪人,堵住他們的嘴。
“我先表個態,我們大河村的救濟糧就不用分了。但是不代表我們就很富餘,隻是條件比起其他大隊稍微不那麼窘迫而已,這次就發揚風格,把糧食讓給其他的大隊,這也算是我們大河村對於其他大隊的表示了。”
說完,就不在說話了,閉著眼睛假寐了起來,不動如山。
直把錢書記一口氣給憋了回去。
這叫他還怎麼開口呢,不能人家都做出讓步了,你還步步緊逼的讓人家借糧吧,說是借,沒見過哪年的糧食夠吃的,有借無還罷了。鬥地主都沒這麼鬥的。
剩下的人開始鬥起了嘴皮子,情況大家都半斤八兩,要說按大隊分呢,還有人說隊裡的人數還有多有少呢,說按人頭分吧,好家夥,他們村三百,他們村五百,田隊長最不客氣,一千!
我這個公社書記我咋不知道我們公社有這麼多人啊?
最後幾個隊長拍桌子踩板凳的,聲音一個比一個高,李建國揉揉太陽穴。“我看這裡也沒有我什麼事了,我就先出去吧,你們慢慢聊。”
說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隻知道女人吵起架來不得了,沒想到老爺們吵起來也是不遑多讓啊,整個一群潑婦,就差罵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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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段時間,距離大家磨著嘴皮子分糧食又過去了好幾天。天氣漸漸涼了起來,這其實不是好事。
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越是在寒冷的天氣,人體為了維持正常的活動,需要的熱量就更多,也更容易餓。
用通俗一點的說法就是,貼秋膘,儲存脂肪。
果然,錢書記想的沒錯,救濟糧自從那一次之後,就再也沒了第二次,許多人儲存的蝗蟲乾和上次的救濟糧,哪怕他們每天再怎麼節省,也都吃得差不多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前兩天下了一場很小很小的雨,大家都以為這是災荒要過去的前兆,結果他們再次失望了。
好在因為有了雨水,地裡的野菜蘑菇之類的有頑強的鑽出了地底,雖然隻有可憐的一點點。
三道村
“我受不了了,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眼都快找瞎了才找到一點點的野菜,上次大力她媽太餓了,吃了觀音土,三天之後就死了,肚子漲得這麼老大。”
“我也受不了了,死也要做個飽死鬼,明天晚上我要去大河村,願意跟我去的就站起來。”一個領頭模樣的男子站了起來。
隨著他站起來的,還有很多人,誰都不想死。
我隻是搶一點,你們糧食那麼多,給我們一點有什麼了?我們真的熬不住了。
站起來的那些人在心裡安慰自己,給自己的行為找著各種理由開脫著,慢慢的,他們開始相信了自己安慰自己的話。
“那我們怎麼搶啊?他們村人那麼多。”
“這個我早就想好了,我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