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2)

寧杳心裡有諸多想法,麵上卻是絲毫不顯。

她與扶琂走到了一處老舊的宮殿前,冷宮院牆裡分東西南北四處,此處便是其中之一,橫梁門樞上蛛網糾纏,目之所及儘是塵灰堆積,儼然多年無人清掃。

半開的門洞裡灌著夜裡涼風,呼呼的聲響似鬼哭狼嚎。

西廢宮的妖魔之氣是最濃重的一處,夢獸圓滾滾的影子從裡麵飛快一閃而過。寧杳與扶琂對視一眼,雙雙入裡。厚重的木門轟的闔上,整個殿中隻有扶琂手中的燈籠有一星光亮。

痛呼的尖叫聲從黑暗深處傳來,寧杳與扶琂飛快穿過前堂到了西廢宮的後院。他二人剛立在老舊的小廊下,院中石燈柱依次騰地亮起,煌煌如白日一般,寧杳抬袖擋了擋,輕輕轉了轉烏溜溜的眼珠子。

“小妹!小心!”

是寧楹的聲音。

寧杳頓了頓一動也沒動,扶琂伸手一拽,兩人出現在幾米外,方才站的小木廊被一道紅光擊得粉碎,化作漫天飛灰。

“天衍宗的修士竟這般無用,飛霞道人之後,到底還是沒落了。”石柱上的女人撩過肩頭紅色的紗衣,好整以暇,揚眉睥睨。

“王後娘娘,你這是什麼意思?”寧杳冷然,“突然出手,可非君子所為。”

“認出我來了?”千裡春揭下麵紗,掀起紅唇,“和妖魔談君子所為,可沒什麼道理。你們正道修士總是滿嘴的仁義道德,約束你們自己就好了,那一套可彆往我身上使。”

她笑了兩聲,廣袖半掩了麵,長發糾纏著紅色衣袂,勾人的很。關在大鐵籠子裡,定力不足的男修士們無不是兩眼發直,神昏目眩。

寧杳緊緊抿唇,看到這皮囊,很難不讓她想起遠在東山的樹靈,以及在河都死去的綠袖。

心臟與皮囊都是旁人的,除開這兩樣,她自己又剩下什麼?

“小妹!你快走,馬上離開這裡!”寧楹和所有修士一起擠在大鐵籠子裡,大聲喊道。

寧杳衝她搖了搖頭,上頭的千裡春抬了抬手,掌心處正好落了一束月光,“走?這可不行。想走就走,想來就來,真當這地方是窯館子?”

寧杳:“你到底想怎麼樣?放了他們。”

千裡春一揮長袖,掀開了院中左右兩處罩著的黑布。

左邊的大鐵籠子裡妖氣衝天,裝滿了各類妖族;右邊的大鐵籠子裡關的是一個年輕男人,靠在鐵欄杆上目光冷戾,出口的聲音如寒冬凜冽,滿含殺意,“千裡春,你好大的膽子。”

失蹤的修士,不見的妖族,全部都在這裡,都是這女人乾的好事兒。

他先時進入冷宮,並未見到老師和九清的影子,而是遇見了夢獸,本想一探究竟,不想卻遭了道兒。這地方早布下重重機關,分明是早有預謀,就等著他上門兒了。

玉淩昭早起了殺心,這區區鐵籠根本困不住他,可壞就壞在此時渾身乏力,根本使不出氣力來。

“君上,這降妖除魔,正道修士是最有一套的。妾知君上修為高深,萬不能硬碰硬的來叫自己吃虧,所以特意搜羅了好大一批驅魔粉,以千倍的劑量加了香置於冷宮地下,你一進了院子就染上了。”

千裡春笑道:“君上年輕氣盛又自恃修為,怎麼也沒想到會被從來都看不上的驅魔粉撂倒吧?這就告訴我們一個道理,什麼都不能小瞧的,抵得住十份百份的量,後麵還有千倍萬倍等著呢。”

寧杳看了看千裡春,目光又在玉淩昭身上停了一停。

玉淩昭有所感,忍不住出聲道:“老師……”

寧杳微微睜大眼,左右看了看,“你在叫我?”

“姐姐!”

又有聲音響起,吸引了諸人的目光過去。

困住妖族的鐵籠子裡,黑衣長裙的女人抓著鐵欄杆,正又驚又喜地望著寧杳。

和芪沒想到時隔多年與姐姐重逢,會在這樣一個場景之下,但無論如何,能得以重會,心中還是抑製不住的歡喜,她高興地又往前湊了湊,“姐姐……”

“你也在叫我??”寧杳表情古怪,一言難儘道:“你認錯人了吧,這位姐姐,你的年紀看起來可比我大上不少。”

和芪用力地搖頭,她怎麼會認錯人呢,就算她認錯了,九清上神就在那兒,玉淩昭也在那兒,總不能都也認錯了。

千裡春再度審視著寧杳,看底下的人皺著眉頭,心又往下放了放。

她滿意地勾唇一笑,“怎麼還叫起姐姐妹妹來了?現在不是給你們認親的時候,這裡也不是給你們敘舊的地方。好了,月至中天,正是最好的時機,也該開始正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