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招娣咽了咽口水,滿臉後怕的說道:“被挖了,山上的好多墳都被挖了!我和李嬸都親眼看見,那些坑有這麼大……”雙手大大張開比劃,“裡麵的屍|體全都不見了。我隨便數了數,最少有十個坑那麼多!就連死了十來年的骨頭都被挖了!”
盜|屍?
十個以上的屍體憑空消失?死了十多年的骨頭也要掘地三尺?
林雪洋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絕不是簡單的盜|屍,隻怕和陳婷以及陳婷背後的神明使者脫不了關係。
他拿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電量,說道:“走,招娣你趕緊帶我們過去瞧瞧。”
“……不,我怕。”
陳招娣瑟縮著腦袋,眼神試探性的望程瑾那邊瞟。
曲高傑見狀,假裝生氣的說道:“小丫頭你看什麼呢?阿瑾這會兒忙著呢,才沒工夫陪你上山看空空蕩蕩的墳墓。”
陳招娣眼裡的光迅速黯淡下來,委屈巴巴:“噢。”
“喵嗚~”
似乎感受到了小丫頭的期待,白貓很自覺的來到程瑾的身邊主動叫了一聲。
見程瑾沒動,白貓圍著他轉了兩圈,尾巴還在男孩的腿上掃來掃去,“喵~嗚~”白貓的聲調越加悠長,甚至抬起上半|身伸出小爪子碰了碰男孩的手。
程瑾:“……你呀。”
語氣是毫不掩飾的無奈。
對人類他可以冷淡,可對上小動物他卻是沒了脾氣。
“走吧,不是要上山嗎?”
程瑾站了起來,率先邁開步伐。
程珞見狀連忙跟了上去,曲高傑的速度比他更快,三兩步就走到最前麵催促著禿毛哈士奇,“你記得在哪兒吧?趕緊在前麵帶路。”
林雪洋見狀,連忙對著石剛說道:“手機呢?你們拿一個可以拍照的手機給我,留一個人在這盯著這些人販子,另一個人騎摩托車出去叫支援。這麼垃圾的網絡,說不定就是這些人販子使得壞。”
石剛知道他這是想上去拍照,毫不遲疑的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
隨後他看了眼還在發癡的範思傑,不放心他和蘆詩語單獨留在這裡,怒道:“沒聽到林隊說的話嗎?還不趕緊騎車出去聯係人。”
範思傑不敢反駁,訥訥的應了。
石剛緊盯著地上的丁茂他們,開始思考怎麼審訊他們,根本不敢注意身邊的蘆詩語,更不敢和她說話。
蘆詩語沒管他們,反而是拉著小茜回去收拾東西。
—
陳家村旁邊的西山山勢險峻,樹木茂盛,沒來過的外鄉人一進裡麵就容易陷進縱橫交錯的樹林裡分不清方向。
身處其中,陳招娣這個本地人沒有半點猶豫的在前麵帶路,習以為常的好似在回家的路上。
三隻狗子搖著尾巴跟在她的身後,白貓則聰明的爬到了曲高傑的肩膀上。
“臭貓,我是看在阿瑾的麵子上才帶著你,你可不準在我身上尿|尿。”
曲高傑小聲絮叨著,名為嫉妒的酸味都快把白貓淹死了。
白貓耳朵一撇,表情嫌棄的想換個人當坐騎,卻沒想到曲高傑動作飛快的抱著它,夾著嗓子溫柔的說道:“小白乖,哥哥帶你一起上山呀。”
白貓:“……”
“和一隻貓計較,你可真行呀!”
程珞忍不住湊過來打趣。
曲高傑眼神幽怨的盯著他的肩膀,“得了神紋的人暫時不要和我說話,我這會兒酸死了,等我再緩緩。”
程珞唇角一抽,“至於嗎?真那麼想要你為什麼不和阿瑾說?”
曲高傑聞言,臉色一變。
他表情認真的說道:“神紋代表了神明的賜福,極其珍貴,可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得到的東西。阿珞,阿瑾承認你是他的事,我們不能要求他承認我,你懂我的意思嗎?”
程珞:“……嗯。”
見好友一再強調,他不知怎的也覺得神紋特彆重要,自己能得到神紋好像太過幸運?
曲高傑表情亢奮的說道:“能跟在阿瑾身邊就是機會,我相信隻要我足夠努力,阿瑾早晚會認可我,賜予我神紋。”
他自知能力普通,也沒有血緣關係,又憑什麼讓程瑾另眼相待?
嫉妒隻是暫時的,努力抱大腿才是必須堅持做下去的事情。
“加油。”
程珞拍拍他的肩膀,心情更微妙了。
林雪洋忍不住側頭看了過來,“某種意義上,你是這個。”默默地豎起了大拇指。他見過拍馬屁的,真沒見過把拍馬屁當做事業的人。
曲高傑樂嗬嗬的笑著,全然沒把這些事放在心上。
程珞也不介意,反倒是湊過來詢問起了奧蘭大陸的具體情況。國家分布、神明派係、人類強者之類的事情。
曲高傑了解的不多,隻能說一些自己知道的神話傳聞。
程珞雙眼放光,饒有興致的聽著。就連林雪洋也湊了過來,豎起耳朵聽八卦的同事還把他說的全都用手機錄音錄了下來。
“到了!”
忽的,陳招娣緊張的喊道。
曲高傑他們沒了剛才的悠閒,全都朝著女孩指著的方向望了過去。
隻見二十米外的山坡光禿禿的,上麵的草木全被拔了個一乾二淨,與周圍的環境相比特彆突兀。
當一行五人稍微靠近,就發現原本的地麵被挖了十多個大坑,坑裡彆說屍體了,就連樹根都沒了,被挖出來的泥土就這麼隨意的堆在附近,刺眼極了。
李嬸神情麻木的坐在墳墓旁邊的土堆上一言不發。
她的視線一直在麵前的大坑上,怔怔出神,就連他們來了都沒注意到。
林雪洋眉頭一皺,立刻拿出手機開始拍攝現場。
程珞見狀,也不敢做大動作了,躡手躡腳的走到李嬸身邊。
程瑾麵無表情的隨手使了個懸浮類魔法,帶著曲高傑跟了過去。
“你們知道嗎?這個墳本來埋著我唯一的朋友。”
“她說她叫彭語,很好聽的名字吧?我被賣到這裡的時候,她已經在這裡待了整整十年,三十歲不到的人看上去像五十歲,一看就過的很苦。”
“可就算這樣,她還是會溫柔的照顧我,教導我在這裡生活下去的方法……”
李嬸喃喃念著記憶裡的彭語,好似再不說出來她就會從記憶裡消失一樣。
事實也確實如此。
二十年過去了,李嬸已經記不清彭語的麵容,唯獨記得她父母的名字,記得要把她的消息傳出去,傳到那個或許一直一直在等待她的父母的耳朵裡。
程瑾微垂眼眸,安靜的觀察著她。
半晌,他輕歎道:“曲高傑,等出去了你就跟著林雪洋一起去警局。我現在給你安排一個新的任務,篡改這些被拐的女人們的記憶,幫助她們儘快融入現在的世界。”
曲高傑滿臉震驚,心緒動蕩。
篡改記憶?幫助這些被拐的女人嗎?阿瑾比預想的更容易心軟,這讓他心裡愈加崇拜了。隻是……有任務雖好,可是不能跟著阿瑾就讓人有些難過了。
“能做到吧?”
程瑾側過頭,看著他。
這能拒絕?
絕對不能!
曲高傑雙眸放光,神情激動的說道:“我可以!阿瑾你就放心吧,不管她們過去的記憶有多麼痛苦,我都可以幫助她們改變它。我以我的名字保證,一定會儘最大的努力為她們創造一個足夠幸福的記憶,讓她們可以回歸正常的生活!”
“你可以改變糟糕記憶嗎?”
李嬸回頭看著他,苦笑道:“真是一個好能力。不過不用了,改變一個人的記憶有什麼用?我的父母,還有他們的親朋好友呢?也要改變嗎?謝謝你們的好意,我經曆過的事確實存在,與其忘記我還是想保留這些記憶,記住這些人。”
彭語呀,沒了我還能有誰為你燒紙?
李嬸在心裡歎息著,為她的好友難過,卻不曾想過曾經的‘丈夫’孩子。對現在的她來說,這都是被邁過的坎,已經無所謂了。
該說不愧是第一個清醒的人嗎?
她的意誌力遠超大多數人,性格之堅毅更是程珞拍馬都比不上的程度。
程瑾對眼前的女人一再改觀,“你的性格我很欣賞,要不要成為我的信徒?未來這個世界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隻要信仰我,我就可以給你一次重獲新生的機會。”
麵對男孩邀請,李嬸整個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