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給她安排的實驗室，在非常偏僻一個後半坡上，樹林後麵的舊材料學院的一幢舊教學樓，因經費問題並未推倒重修，這裡是罕見的二層樓房，類似於幾個簡陋的車間，裡麵還有一些生灰的笨重舊設備。
這原本就是幾個車間，過去是學校自己開的一個材料類企業的研發部，但因產品有些問題，銷往國內成本太高，出口國外質量精度不夠，不高不低所有企業廢掉，研究部也就空閒出來。
研究團隊的臨時辦公室，也因葉曦的需求被耽誤在這裡。空間比較大，但內部樓牆很舊，人數隻有他們幾個。
不參觀，學生們根本不知道，學校還浪費著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準確來講，前世葉曦死的時候，這裡差不多還是這樣。
“譚姐，張哥。”
“葉曦來啦，來來來，辛苦各位，來把設備幫忙搬一下。”
葉曦的研煤實驗室隻有她自己有一把鑰匙，是這裡唯一一間有空調與加濕電風扇扇的實驗室，連一樓外辦公室的空調也是她花錢買的。
工人們按照葉曦的指點，把笨重的設備小心翼翼放到實驗室該有的位置。
“辛苦！辛苦！”葉曦給所有工人都發一個紅包，算作辛苦費。
她才轉身回到自己的舞台。
這裡空間超過兩百平方米，各種新型設備在各自規劃的黃□□域內，與筆記本一模一樣，當然還有一些小設備沒有裝上。
在最東邊角落，這裡放著各種品質煤材料，以及一些礦產材料，左邊有少部門裸露出來的電子元和線路，她需要改裝一些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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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三口氣。
葉曦把冷空調打開，調解至低，換上耐臟耐磨的迷彩服，取出同樣嶄新的工具箱，拿起紙與筆，開始自己的臨時機工生涯。
第一步，仔細檢查一切設備，各使用三遍，並且記錄它們的數據，與自己預設對比，這個比較簡單，不過連續幾個小時的操作。
第二步，改裝一些小設備，或者去除一些設備的功能、或者組裝添加設備的功能，雖然程序不多，但也是必須的。
後者是一個非常消耗體力的工作。
拆分、機油、焊接、切割、組裝、調整……等細微部分她都需要調整。有時候還得爬到機械上麵，或者直接鑽到機器後麵。
顧不得潔癖。
她身上有時因灰塵、煤粒、機油而滿身臟兮兮，那張白嫩臉蛋都難以避免被弄臟，整個人從一個乾淨整潔乖淑女，變身臭汗淋漓臟丫頭。
黑色與白皙肌膚形成鮮明對比，整個黑發被汗水一次次浸泡過。
當夜，葉曦從實驗室返回宿舍時，來往學生以為她去哪裡礦下去挖煤。
得知她是在做實驗的時候，紛紛沉默，他們有時候會以為實驗室是那一種電視劇裡往各種裝試劑的模樣，都是白大褂之類的，難以想象其實某些方麵的實驗一點都不簡單。
但葉曦一點也沒有埋怨與委屈，那雙眼睛裡一直都閃爍著整條銀河。她不知道，有同學把她的多角度形象都拍在校園論壇中。
當然，麵部有做模糊處理。
隻剩下一雙會說話的漂亮杏墨眸，這次校領導沒有刪帖，學生們回評的留言很少很少，但瀏覽量與點讚量，卻是校園論壇最高的。
有敏感的女同學，甚至因一張照片而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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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聽到傳聞的周墨白，來舊樓探望，截走葉曦叫的外賣，等一會兒，他終於看到葉曦此刻的形象。
真的很臟。
衣服很臟，頭發很臟，下巴、鼻子、左臉蛋還不小心沾上機油，應該是癢用手抓的。
但他敢發誓，那雙眼睛是最漂亮的，她此刻絕對是最漂亮的。內心像是有萬隻蟲子不停咬啊咬，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情緒。
“周老師？”葉曦一邊不解地問，一邊脫掉臟兮兮的手套，然後直接在外麵水管下洗手洗臉，非常漢子的動作。
很久。
周墨白找回自己的聲音，更加沙啞的嗓音:“二姑讓我來看看你。”
等葉曦快速吃完飯後，周墨白難得強硬地把她按在凳子上，拿出一盒灰色軟藥膏，在取出兩根棉簽，蘸上輕輕地擦拭著她的手指與手腕。
是的，雖然葉曦工作時很小心。
沒有任何預計以外的工傷，但手還是避免不了紅腫的。
“嘶！謝謝。”
又蜇又麻，葉曦忍不住抽氣出聲。
抹完藥後，周墨白終於順從內心，第一次摸上她黑發，真的很軟，如同她的內心，但又堅韌無比。
此刻他沒有竊喜與其他多餘的情緒，隻存有滿滿的心疼與無奈。
這是一個怎樣的女孩子？
她本應該靜靜立在那裡，能夠受到千萬人的喜歡與擁戴，但她沒有。
周墨白聯想到上次那個電話，那樣的母親，那樣的生活環境，心裡默默罵某些人好幾句。
葉曦因他的行為愣一下，才道：
“謝謝周老師！”
“不用客氣，做事小心點，實驗不是一天能做完的，下一次可以招幾個學生助手，或者成立團隊，一個人是做不完所有事情的。”
管它什麼破數據！
周墨白盲目相信葉曦一定會百分百成功。待她有名氣後，且有實際真成就後，請一些學生助手根本不是什麼困難事情，屆時的團隊也會以她為中心，而不是什麼指導員。
葉曦點點頭。
“這個藥膏效果不錯，是自配的，我一直在用，每日早中晚塗抹三次。”
“謝謝周老師。”
因女生體力問題，她的機修工生涯持續整整十天時間，每日有很多學生們都會在她來往路上，等著他們，且校園論壇多一張照片。
調整設備辛苦十天時間。
但做第一次實驗隻用三個小時，立即成功。
西南煤業財務部把經費打出去第十三日中午，陳經理到葉曦的回複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