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千載彆離千載寒(八)(2 / 2)

君逸然再次行禮,“恕弟子妄語,師尊若是對弟子不滿,大可責罰,至死至傷,弟子不敢有半分怨言。隻請師尊莫要牽涉君家。”

林容微手指微頓,自己為極情劍著實進了聚寶閣,但怎麼也算不上責罰,隻是占了些便宜而已,這人怎麼還找上門來。

林容微眸光流轉,“本尊為了文淵之劍,對爾,對君家,無責罰之意。”

君逸然微微抬首,隻見微生玄煬坐於榻邊,指尖輕撫榻上男子發絲,目光溫情,若春流融雪,婉轉暖暖。

胸中仿佛升騰起一股霧蒙蒙的東西,堵的嗓子發疼,兩頰酸楚。

君逸然埋下頭去,“弟子誤會師尊,實屬大不敬,請師尊責罰。”

林容微本想說句“無事”,但轉念一想,這弟子猜忌師尊絕對是大忌,自己如此寬容,會不會還讓他誤會自己對他有意?

“自去領罰。”

君逸然再次行禮,退出鬆堂。

“自去領罰”,這四字君逸然已有幾千年沒有聽到過,仿佛一夜間回到剛入五宗山之時,年幼無知,衝撞了這冷清仙人,換來這四字。

戒鞭著體,疼到淚花都在眼眶中打轉,被人抬入房中,狼狽不堪。

疼意鞭策人深夜難眠,咬著被單眼睛通紅,那仙人推開門來,卻是低身凝視,伸出手來,輕抹眼角淚花,“不知你如此受不得疼,罷了,日後莫再如此倉皇。”

千年相伴,這四個字仿佛消失一般。如今重現,更是意味深長。

他,再不顧及那個受不了疼的弟子,而另一個人,卻被他親自抱上榻去,素手撫發,眼中霜雪儘失,隻剩融融春意。

“師兄,師尊可有說什麼?”青衫男子目光灼灼。

君逸然沉默許久,拂袖轉向雲鑒。

“這是怎麼了?”青衫男子茫然若失,“師兄怎一言不發去了雲鑒?”

“怕是恃寵而驕,做了冒犯之事。”有弟子上前來,譏諷那遠去的背影,“千方百計得了師尊恩寵,卻不承師尊情意,再三推辭。

師尊為他一句“五宗山師徒禁戀”的推脫,親自去求宗主改製,消了“師徒禁戀”一條,換得一身傷來,鬆煙墨混血寫的情箋,卻被毀成粉碎,依我看,他若是聽得師尊隕於戰場,怕是才開懷。”

“如今師尊識得師兄冷血,我才要拍手稱快。”又一弟子上前,心情激動,顯得紅光滿麵,“我見師尊抱來一人,諸位師兄弟可曾見過此人?”

“不曾見。”眾弟子紛紛搖頭。

“師尊經過時,不才偷瞧了一眼,這人似乎帶傷,麵容被遮了四五分,但不才還是看出了些端倪。”一弟子眼睛一轉,“師兄們可曾聽說那靈家第一美人,靈瑤仙子的婚約?”

“就是那胎中的親事?”有人上前,“在下曾聽聞過幾些風聲,相傳靈家家主攜愛侶下界之時,受一對夫婦幫攜,兩夫人皆身懷六甲,於是便定下這胎中的親事來。”

“如此說來,我前幾日所聞的,也是真事。”又一弟子撫掌,“那下界夫婦孩兒前些日子飛升上界,卻莫名傷了神識,靈家妮子礙於婚事前去瞧了一眼,那男子瘋瘋癲癲,抱劍流浪,那妮子便把自己鎖入閨房,哭的肝腸寸斷。”

“那人不是被逐下界了嗎?怎的被師尊所獲,還親手抱了回來?”

眾弟子麵麵相覷,紛紛做思索狀。

“要在下說,師尊隻要沒了對師兄的心思,便是極大的喜事,若是這人使得如此,在下還要感激他。”

“不才也思量如是,君家人個個清高,傲氣不減,師兄也是根難啃的骨頭,若是師尊硬與師兄相結,怕是於兩人皆是孽緣,如今師尊似是轉了心思,那師兄還是好師兄,師尊也不必再次為情所傷。”

林容微在鬆堂中長歎一口氣,儘量忽視外麵的嘰嘰喳喳,微生玄煬養了這麼些弟子,遍布天南海北,感情是為了有八卦好集消息?

還是主角最可愛啊。

林容微伸出手來,輕戳冷文淵的臉頰,隻見冷文淵身體漸漸半透明起來,如虛影一般。

【任務四,為主角塑成實體。】

有實體了還叫什麼鬼仙?林容微默默嫌棄了係統一番,這任務三遲遲不說完成,任務四就壓了上來。

林容微還未尋找係統討個說法,隻覺手下隱隱有仙力波動,冷文淵身上氣勢上升一段,停到真仙後期,修為竟有了突破。

在林容微的注視下,冷文淵緩緩睜開雙目,果真是目光如炬,氣勢驚人。

“感覺如何?”林容微語氣寡淡,心情卻是殷切。

冷文淵轉過頭來,呆呆盯著林容微,嘴唇微動,似乎有千言萬語,最後卻轉為死咬下唇,顯出幾縷殷紅來。

“此處乃五宗山,為師的處所。”林容微伸出手來,輕觸冷文淵下唇,清玉般白的指尖染上一點嫣紅,“可有不適?”

“師尊。”冷文淵觸電似的抿住下唇,目光如水,“不必為弟子壞了規矩,弟子願憑自己努力,進入五宗山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