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少年的身影在等身鏡中映出。
宿舍依舊空空如也,隻有他一個人,身旁破舊的長桌上的毛巾銅盆被放置得整整齊齊,拉開布簾的窗戶映照進和煦的日光。
清晨尚未結束。
規則產生一種強烈的負罪感——
如果不是它慌不擇言,瞎他媽在主麵前說了一句私生子,薩澤杜斯也不會莫名其妙喜當爹。
雖然薩澤杜斯到現在仍不知曉規則的存在,但憑借薩澤杜斯在天堂任職大天使長的上萬年時間,規則對薩澤杜斯已經有了不十分膚淺的了解。
假若薩澤杜斯依然是昔日的大天使長,現在一定會檢索自己的記憶,勸說自己一定有一個孩子,哪怕他什麼都不記得。
大天使長永遠無條件相信主說的話。
然而薩澤杜斯現在不是那個心思單純的大天使長了。
所以薩澤杜斯在思考“他是一個孩子的父親”這件事時,具體會懷疑到什麼,規則也不敢肯定,它無法窺探造物的想法。
但薩澤杜斯現在是魔族啊!!
攜帶色/欲原罪的魔族!
規則猜薩澤杜斯一定會想到,他和主上床的時間地點具體感受這種可恥的問題。
太褻瀆了。
規則冒煙了:“下次再以你原本的身份與薩澤杜斯相見時,倘若他向你問起你與他孕育過一個孩子的這件事的時候,你要怎麼和他解釋?”
銀發少年已走到門口,一頓,鎮定道:“我從未向他宣示,我曾與他孕育了一個孩子。”
“……”規則的字跡空白了好一會兒,到洛修斯重新向前走去時才重新書寫,“你的確沒有以肯定的語氣宣示過這件事,可……可你不已經暗示薩澤杜斯這麼認為了嗎?”
洛修斯已推開門。
“順其自然。”
規則一卡,哆哆嗦嗦寫:“難道你想以薩澤杜斯兒子的身份,去……擊敗你的‘父親’?”
洛修斯沉默了。
薩澤杜斯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兒子。
洛修斯莫名其妙多了個父親。
或說倆。
規則突然想起它才是萬惡之源,連忙不敢再吱字了。
門被推開。
門口筆直地站立著一排高階騎士,輕鎧長劍,大抵有二三十人,門開之前,一名高大的騎士恰好停在宿舍門口。
這棟宿舍樓的全部工讀生、居住校工在昨晚已全部緊急遷出。
騎士頓在洛修斯麵前,他比洛修斯高一個頭,鎧甲下的肩膀相當寬闊。
他不急不慢地推開頭盔上的金屬麵簾,卸下精鋼護腕,長劍懸在腰間,像剛剛從訓練場上回來,但他氣息很穩。
麵簾下是一張青年的麵孔,亞麻色頭發,褐色眼睛。
他恪守禮節地向門口站立的銀發學生躬禮,禮貌道:“早安,閣下。我是王國第一鐵騎軍副將理查德,受陛下囑托,需要帶您前往王國的審判所,詢問您一些與您身份、目的相關的事宜,希望您配合我的任務。”
洛修斯簡略地掃過這名騎士的記憶。
沒有什麼引人注意的地方。
一切尋常。
金色字跡猶猶豫豫提醒:“……你收回了卡德王國皇子阿布那,和親王子嗣卡諾爾生命的權利,卡德王國的國王要找你麻煩。你要現在就離開這裡,前往教廷嗎?”
“不必。”洛修斯神色平靜,“薩澤和弗拉德受傷了,在弗拉德在教廷痊愈前,我不會與他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