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來自遠方的神秘客人, 你們好。”
一走進那扇纏繞著斑斕海草海葵的木門,海底的占卜海巫洋溢著笑容向洛修斯和教皇閣下走來,她已經垂暮老然, 可她帶有神秘色彩的俏皮讓她依舊顯得美麗。
“請隨意坐吧, ”海巫笑道, “可以告訴我你們的來意——是想預曉你們的來日, 還是想銘記住你們的今日。”
屋中放置著許多彆致的珊瑚座椅, 色彩迥異, 讓客人目眩神迷。
洛修斯選了一個合眼緣的藍紫色的珊瑚椅子坐下,可教皇閣下巡視了一圈,在他耳邊小孩子似的咕噥:“這些椅子居然都不能動……它們離得太遠了,我想和你坐在一起。”
洛修斯沉穩道:“一把椅子坐不開我和你兩個。”
教皇閣下壓低的嗓音顯得曖昧:“那你坐在我腿上, 不好嗎?”
洛修斯佯裝聽不見地站了起來:“沒關係, 那我們一起站著吧,這樣你就可以隨意調整你距離我有多遠了。”
教皇閣下短暫地“哼”了一聲,打量了洛修斯一會兒,從二世碩胖的肚子上拔下來一隻洛修斯的手牽在手裡。
海巫始終智慧而慈祥地看著兩個人, 像慈愛的長輩看向後輩。
洛修斯被弗拉德孩子氣的舉止鬨得有一絲不好意思, 說:“你好, 我們……來占卜,”他揮了揮那隻被弗拉德握在掌心的手, 問他, “你想占卜什麼?”
弗拉德想了想, 笑道:“占卜一下我和你的緣分怎麼樣?”
“……”洛修斯有點無奈, “隨你。”
海巫聽見他們的對話,有些驚訝地問:“你們要占卜你們兩個哪方麵的緣分呢?”
在洛修斯回答前,教皇閣下親了親洛修斯的手背,微笑問:“你認為呢?”
聞言,海巫浮上一絲憂慮,但她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從櫃閣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麵銀鏡,呢喃著晦澀的法咒,鏡子微微發亮,映亮著海巫的皺紋。她捧著銀鏡走來,對洛修斯說:“請隨我過來,到占卜的內屋中去。”
內屋光線更加黯淡,沉重的深紫色幕布將外屋和內屋之間遮擋了起來。
內屋隻有一張圓桌,桌上堆疊著銳利的金屬卡牌。
洛修斯坐在桌前,對麵是海巫。
海巫捧著那麵銀鏡,鏡麵對著洛修斯,輕聲道:“你在鏡中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
洛修斯本人。
像一麵普通的鏡子,這麵銀鏡忠實地將洛修斯麵目上的每一個細節都倒映了出來,倘若作為一麵照衣冠儀容的鏡子,這麵鏡子很出色——
但問題是,它是用來占卜的。
洛修斯遲疑了一會兒,如實回答:“看見了我自己。”
海巫一怔,問:“你看到了自己……你隻看到了自己嗎?”
“還有,”洛修斯艱難地將二世向上托舉了幾寸距離,“還有它,它也在鏡子裡麵。請問這次占卜是在占卜什麼呢?”
二世作為一隻純種貓,沒有在海底生存的能力。
它能潛入海水,還是托教皇閣下的福。
可惜二世並沒有它現在是一隻在海洋中潛水的貓咪的自覺性,仍懶洋洋地耷拉著眼睛睡覺,等睡醒了就“喵”幾聲找洛修斯要吃的。
海巫沉默了一會兒,回答:“現在在占卜你未來的緣分所係。”
“……”洛修斯低頭看了一眼二世,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看向海巫,“所以你的意思是,和我最有緣分的是這隻貓嗎?”
海巫也像自己都沒弄清楚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緊皺著眉頭說:“先生,我知道這聽上去荒誕不經……但的確如此。”她從桌上抽出一張金屬牌,“太陽神,正位——如果你沒有改變自己的主動意願,現狀將一直維持著過去的情況,這並非是更壞,隻是一成不變。”
洛修斯聽不懂這位海巫在說什麼:“你的意思是什麼?”
海巫搖搖頭:“或許你未來就知道了,我也並不能說出準確的狀況。”她似有所思,“星辰有很多,可太陽隻有一個,不是嗎?”
回到外屋,洛修斯抱著二世坐回了他挑選出來的藍紫色珊瑚椅,教皇閣下含著點期盼,問他:“你占卜的結果怎麼樣?”
洛修斯搖頭沒回答。
教皇閣下以為占卜結果不好,笑道:“不過是消遣時間的唬人把戲,不要把這當真。”
“沒有,”洛修斯說,“你也去吧,占卜完我要前往海根家族,在奧爾丁離開這裡之前找到他。”
占卜的時間,洛修斯推測他進去了大抵十分鐘時間,算是很快就出來了。
可相比較之下,弗拉德的時間比他還要短——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上一分鐘教皇閣下撩開幕布進去,下一分鐘就撩開幕布出來了,麵色如常,向洛修斯笑道:“我們走吧,”他貼近洛修斯耳畔放輕聲音,呢喃,“謝謝你陪我。”
直到出了門,洛修斯才記起問弗拉德:“你占卜出什麼了嗎?”他從未接觸過這類帶有神秘色彩的奇異活動,巫師們似乎具有神奇的天賦,“那位海巫也讓你看一麵鏡子了嗎?你在鏡子裡看到了什麼?”
教皇閣下不動聲色地將問題反射了回來:“你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