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修斯從床上醒來時, 奧爾丁倚在一側翻閱古舊的書卷。
燈燭躍動的光苗穿過金絲紗幔,又暗淡了許多, 奧爾丁透鏡的金屬邊框微微泛著細澤, 明明應該是已經睡過一覺,衣飾卻不見淩亂, 隻是脫掉了薄襯外的黑色外衣。
昨天在奧爾丁的堅持下,洛修斯被他“服侍”著換上了另一套衣服。
但海平麵外的世界已經到了深夜,又到了該睡覺的時候, 洛修斯剛穿上的衣服又被奧爾丁脫掉了換上了睡衣。
這麼比喻不太恰當, 但洛修斯的確感覺他像是奧爾丁的布偶娃娃。
他可以被奧爾丁輕而易舉地托起來把衣服脫掉然後再穿上, 奧爾丁沒有刻意避免去碰到哪裡, 也沒有刻意去碰哪裡——隻是單純的換衣服,這樣的行為不會讓洛修斯感到被冒犯自尊的憤怒。
奧爾丁大多數時候都與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現在也是。
洛修斯平躺了幾秒鐘, 從床上爬起來, 跪坐著看向奧爾丁:“你在這裡坐了一夜嗎?”
“我睡過幾刻鐘。”奧爾丁合上卷頁, 注視向洛修斯, “隻是我不需要長時間的睡眠,所以比您醒得早許多。”
洛修斯點點頭, 又聽見奧爾丁說:“您需要洗漱用餐嗎?”
“都可以。”洛修斯說,“睡覺洗漱吃飯是我最近新有的習慣。”
“那您介意等我一會兒嗎?”奧爾丁輕輕托過洛修斯疊在大腿上的手吻了一下, “一會兒後由我來服侍您的需求。”
洛修斯皺了皺眉毛:“不用了,奧爾丁, 這些事我可以自己完成。”
奧爾丁的嗓音有點低啞:“請您不要在這個時候看著我, 閉上眼睛, 等待我一刻鐘好嗎——我是屬於您的,我渴求您的指使。”
“怎麼了嗎?”洛修斯後知後覺地察覺一絲不對,“你是不舒服還是現在有要做的事情?”
奧爾丁從上麵解開一顆、兩顆紐扣,將單片透鏡摘下,他坐起身將洛修斯拉了過來,依舊是不輕不重地托著洛修斯的腰,讓洛修斯的脊背抵在他胸膛前,坐在他的大腿上。
洛修斯不明其意想掙出去,卻被奧爾丁抱了回去,肩膀上頂著奧爾丁的下頦。
耳畔向來不冷不熱的氣息變得發燙:“您賜予了我壓抑發情期的權利,卻沒有賜予我抹除發情期的權利——怎麼辦呢?”
“抹除發情期不利於龍族的繁衍。”洛修斯眉頭皺緊了,“另外鬆開我,奧爾丁,你擁抱我我也無法幫你解決什麼。”
“我沒有請求您幫我解決什麼,”奧爾丁錮住洛修斯的腰,“我隻希冀您不要亂動,在這裡等待我冷靜下來。隻要您不注視著我,我不會長時間無法自控的。”
洛修斯清楚造物的生殖特征。
——但沒有這麼清楚過。
隻是現在的奧爾丁……和從他手中誕生的少年體奧爾丁的變化有點大。
洛修斯不想去指摘奧爾丁的話,進入沒有結論的辯駁,他謹慎道:“解決發情最好的辦法就是尋找一個配偶,無論是暫時的還是長久的。龍族繁衍後代並不容易,即使你找到配偶,在短時間內擁有下一代的幾率仍非常低,所以你倒不必為了不與小孩子相處而束手束腳。”
奧爾丁嗓音的震顫傳遞到洛修斯肩膀上:“您認為我是因為討厭幼童才拒絕尋覓伴侶的嗎?”
“至少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洛修斯說著,忍不住向前挪了挪,但他剛挪了一點,奧爾丁就握住了他腰兩側:“不要亂動。或許您說的是對的,但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我都的確不是一個適合當誰伴侶的選擇。”
“是嗎?”
洛修斯這樣問,但他理解奧爾丁的說法。
不止是奧爾丁,應當是所有的王都不曾擁有過長情的伴侶。
伴侶不適合他們,他們擁有永恒的生命,長情隻會為他們帶來痛苦。
除非王選擇和王在一起,但種族的對立與平衡又不容許這樣荒唐的事情發生。
奧爾丁低沉道:“是的,您會理解的。”
在現在,也許奧爾丁的狀態並不禮貌,但他的舉止卻不會粗魯或者帶有脅迫的意味。
如他所說,僅僅貼近了洛修斯一會兒後,奧爾丁便彬彬有禮地鬆開了洛修斯,從身後為他整理好微微淩亂的睡衣和散在肩背上的頭發。
“打擾到您了,抱歉,我來幫您換衣服。”
倘若是在天堂時,這樣的與奧爾丁“服侍”——換衣服,穿鞋,還有彆的,洛修斯並不會多想什麼,但現在在人間,這樣的親近讓洛修斯很不自在。
洛修斯堅持了自己作為一個成年人的體麵。
自己穿衣服。
奧爾丁坐在他一旁,洛修斯把腰帶束上,問:“昨天你看見我的貓了嗎?就是那隻長毛白貓,它害怕你,所以昨天跑掉了,我想我應該先把它找回來。”
“它被海根家族的仆人照顧著,您不必為它憂心。”
“哦。”洛修斯點點頭,摸了摸自己有一層薄薄軟肉的腰,他原本從來沒有在意過自己的體態,但看見過奧爾丁後,洛修斯對這件事稍微有了一點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