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月朗星稀。
荒野中有一座破廟,似乎是年頭沒人搭理了,野草茂密不說,屋頂都破了小半。一抬頭就能和天上的星星月亮大眼瞪小眼。
泥塑的神像表麵已經出現裂縫,角角落落連同神像的頭上都布滿了細密的蜘蛛網。
一眼看去就是撲麵的荒涼,但是今夜,這座小破廟卻難得熱鬨起來。
神像不遠處的空地上被清理了一下,篝火閃著暖黃的光。周圍是好些個席地而坐的人。仔細看,這似乎還不是同一撥的。
有五個看起來就粗手大腳,滿臉凶相,腰上掛著大刀的大漢正坐在一塊正在喝酒吃肉。大葫蘆裡飄著酒香,地上放著一塊布,上麵堆滿了肉乾。
角落裡,一個瘦弱的男人正低頭啃著餅子,邊上放著扁擔和兩個竹箱。他一邊吃還一邊給箱子裡的東西喂食,那是兩條一大一小的青蛇,乖巧的呆在兩個箱子裡,大得那條額頭一點紅斑,身子幾乎把竹箱塞滿了,估計伸直了得有一人長。
看樣子,他似乎是個養蛇人,靠著用蛇表演為生。
再有篝火的另一邊,和那五個大漢隔著篝火坐著一個身穿暗紫錦衣的俊美男人,生得劍眉星目,氣宇軒昂。一頭烏發用銀冠豎起,腰佩一把寶劍,渾身都透著一股冷冽貴氣,看著實在不像是會出現在這破廟的人。
此刻他正靠坐在牆邊,仰頭透過屋頂的大洞看著滿天星辰,目光冷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全然沒有理會對麵五個大漢時不時掃向他頂上銀冠,腰上玉佩的眼神。
養蛇人似乎是察覺到周圍氣氛怪異,小心翼翼的縮在角落。
這時,又有人進來了,養蛇人抬頭一看,頓時一愣,因為那竟然是個美貌姑娘。穿著一身豆綠的衣裙,行走間輕快的好似春風拂麵。
這荒郊野嶺的夜晚,怎麼會有姑娘?
養蛇人隨後注意到那五個大漢眼睛都要黏在那姑娘身上了,頓時心裡替這個姑娘叫糟。期望她趕快離開。畢竟那五個漢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但是那姑娘卻似乎沒注意到養蛇人的眼神,就這麼直直的走了進來,她左右看了看,視線在大漢們麵前的肉乾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抱著自己的小包袱也找了個乾淨的角落坐下來。
位置正好在那養蛇人和錦衣公子的中間,和五個大漢隔著篝火。
錦衣公子的視線淡淡掃過那姑娘,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繼續抬眸看著夜空。
這姑娘自然就是離開陳府後的顧雲初了,在看見破廟內部情況後,她之前發現破廟的興奮感消失了不少看著這一圈的人,內心十分的懷疑人生。
【不是吧?大晚上的這破廟怎麼這麼多人?這都夠湊兩桌麻將的了。】
就屁大點的地方,這麼多人擠著,這還怎麼睡?
就在這時,一個調笑的聲音傳來。
“哪來的小美人,這大晚上的,怎麼敢跑到這了?這可不是好人家的姑娘應該做的事啊。”
顧雲初抬頭看去,對麵五個大漢,皆是膀大腰圓,滿臉橫肉,說話的那個一臉絡腮胡子,臉上泛著油光。豆大的眼睛正色眯眯的看著自己。其餘人亦是不懷好意的嘿嘿直笑。仿佛那窮鬼看見了銀錠,餓死鬼看見了燒雞。
隻要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這絕不是什麼友善的話。
顧雲初微微挑眉。
“這大晚上的,你這好似黑豬成精的家夥都敢出來瞎逛,也不怕醜到行人,我有什麼不敢的?”
黑豬成精?
養蛇人想笑又不敢笑,趕緊把臉繃得緊緊的。
邊上的錦衣公子眼中也閃過一絲笑意。
被嘲笑的黑大漢先是一愣,完全沒想到那姑娘竟然會反擊,隨後意識到自己被罵了,頓時麵色一沉。把肉乾往大嘴裡麵一塞,直接站了起來。
“你敢罵我?”
剩下幾個漢子也跟著站了起來,廟內的氣氛一下子冷凝起來。養蛇人害怕的往角落裡麵縮了縮。
但是顧雲初依然坐在地上疑惑道。
“難道我還說錯了?不過這樣一看,你倒確實不像黑豬成精了。”
她一雙杏眼盯著那黑大漢認真看了半晌,就在黑大漢以為她怕了的時候,隻見她一臉嚴肅道。
“……反倒像是黑豬精他二姨!”
養蛇人憋笑憋得辛苦,錦衣公子卻顯然不在乎那群漢子,直接嗤笑出聲。他一雙鳳目掃過那幾個漢子,仿佛在看幾隻臭蟲。
“這話說得倒是不錯。”
被這麼奚落,黑大漢可忍不住了,一雙豆大的眼睛瞪到極限,怒罵出聲。
“好一對狗男女,我們兄弟幾個還沒對你們出手,你們倒是辱罵起我們來了!不給你們點厲害瞧瞧,你們怕是還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兄弟們上,男的抓了殺了,把值錢的東西都扒了,女的抓起來,等會兒讓我們好好和她玩玩,好叫這娘們知道我們的厲害!”
這話一出,其餘四個漢子立刻□□起來,迫不及待的就朝著對麵幾人衝過去。看那樣子,竟是連養蛇人都不打算放過。
養蛇人害怕的哆嗦,門被一個漢子堵住,他想跑都沒處跑,就在他絕望之際,竹箱中大小兩條青蛇竄了出來,擋在了養蛇人的麵前,兩雙幽綠陰冷的豎瞳嚇得跑過去的那個大漢遲疑的停住了腳步。
這時,一聲慘叫出現,養蛇人趕緊看過去,發現慘叫的並不是那錦衣公子,也不是那美貌姑娘,反而是那膀大腰圓的漢子們。
隻見,那姑娘飛起一腳就踹得那黑臉大漢踉蹌幾步,這還沒結束,姑娘一腳落地,另一隻腳緊跟著又是一個旋轉飛踢,正中黑臉大漢的麵門,踹的他腦袋一偏,砰的一下摔在地上。隨後噗的一聲,吐出一顆帶血的牙齒。
因為要抓美人,所以黑臉大漢沒拿刀,卻不想反倒是這個結果。
後麵一個漢子在姑娘背後張開雙臂要製住她,誰知那姑娘好似背後長了眼睛一樣,迅速彎腰躲開,緊接著一個肘擊,明明是個瘦弱的姑娘家,那漢子卻隻覺得腹部仿佛被一頭牛全力撞過來一般,慘叫一聲,跪地吐出一口酸水。
“噫~你們好惡心。”
貌美的姑娘一臉嫌棄。不過這並不影響她又是一腳,踹在那人腦袋上,砰地一聲,又是一個漢子倒地,因為腦袋遭受重創,整個人昏沉的半天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