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王子服一咬牙,一跺腳,把枯了的梅花塞回袖子,就往正門處走去,結果遠遠的就見一個倩影背對著他。身量和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似乎一樣。
定是她了!
她是發現他在外麵偷看,所以出來了嗎?
王子服俊秀的臉染上一點薄紅。趕緊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走過去,目光滿是柔情的看著那抹倩影。他從袖子裡拿出那一枝梅花。支支吾吾道。
“姑娘,恕小生冒昧,我並非有意在外窺視,你可能不記得了,我們元宵節那天見過的,你當時還丟了一枝梅花,我……我撿回去,保存至今,今日來,一是聽聞有位姨母住在這,前來拜訪,二是……二是想要再見姑娘一麵。”
那背對著他的姑娘聽到他說話本來身形一頓,隨後緩緩轉過身來,王子服還以為對方是被自己的話打動了。誰知那姑娘轉過身來,卻是一臉的驚訝。
“王子服?”
“啊!”
本以為會看見心上人那張笑顏的王子服也是一驚,竟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結果踩在了一根小木棍上,頓時摔了個狗吃屎。
他卻顧不上疼痛,第一時間就檢查起了自己的梅花,發現梅花被自己保護的很好,並沒有損壞後,他才鬆了一口氣。
但這時,他的麵前傳來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
“第二次了。之前那次就算了,我現在這樣難道也很嚇人嗎?”
顧雲初眯起眼睛盯著那個王子服。
之前他變成的大白狗在看見她毛驢妖怪的時候振臂一呼,叫其他中了造畜之術的人一起跑她可以理解,但現在她用的是她自己的臉好吧?
對上她這麼漂亮的臉蛋,這家夥用得著衣服見到鬼的表情嗎?!
顧雲初有點想念敖焱了,畢竟這位大兄弟可從不會因為她變來變去的形象這麼一驚一乍的。
王子服咽了咽口水,趕緊爬起來道歉。
“抱歉,我並非這個意思,隻是沒想到能在這看見……毛驢大人你。”
“不要叫我毛驢大人了,我才不是什麼驢,我是人。”
顧雲初說了自己的名字,讓他直接喊顧姑娘。
之前在楊城的時候太忙,沒顧得上解釋,但現在有空還是糾正一下的好,畢竟這毛驢大人什麼的,也太難聽了。
王子服遲疑。
“可是顧姑娘你之前在妖市分明是……”
顧雲初聳聳肩。
“那是因為我為了混進去,故意用造畜之術把自己變成驢了,那麼多的牲畜都是人變的,我當時也是被送去當成食物的一員,難道你們就沒想過我有可能不是驢?”
王子服:……你當時那副做派,真驢都沒有你演得像,誰能猜得到啊?
王子服略過這個話題,轉頭看向邊上。
“那顧姑娘你現在為何在這?”
“暫時沒地方住,借住幾天而已。”
顧雲初打量了一下王子服。想起他剛剛的話。立刻似笑非笑道。
“至於你?一是來拜訪姨母,二是來看一位姑娘的?”
王子服也想起了剛剛的事情,頓時羞窘的麵色通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話。
顧雲初走過去,打開了門。
“既然是來拜訪秦婆婆的,那就進來吧。”
王子服一愣,隨後趕緊跟了進去。
得知了王子服是來拜訪自己的,秦婆婆很是高興,讓他留宿一晚再走,還招來嬰寧介紹,用過了午飯,嬰寧在後麵的園子玩。
王子服再次鼓起勇氣,跟了上去,把那一枝梅花拿出來,試圖表明心意。
顧雲初一邊躲在園子裡一顆大樹後的石桌那喝茶,一邊聽著兩人的談話,覺得自己快要被笑死了。
畢竟嬰寧實在是太憨了。
王子服拿出花來,說自己把當日你丟的花保存下來。今日終於能夠再見,真是上天垂憐!
嬰寧就嬉笑著表示。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隻是一枝枯了的梅花而已,你若是喜歡,等到要回家的時候,她讓人送一捆鮮花給你背上,管你是喜歡枕著睡覺還是彆的,便是鋪成床睡上麵都夠了!
王子服麵色薄紅,終於忍不住直白的表明心跡。直言他非愛花,而是愛這拈花之人!
嬰寧大手一揮,都是自家親戚,說什麼愛不愛的,她都懂,感情都在心裡!
這下子顧雲初仿佛能聽到王子服的咬牙聲了。表示他說的是男女之情。
見嬰寧還不明白,他麵色通紅的表示,就是同床共枕的那種情!
嬰寧一聽,頓時搖搖頭,一臉天真道。
“我不太喜歡和陌生人一起睡覺的,不過如果是雲初的話,那倒是可以試一試,我可喜歡她了,我覺得我對她說不定就是男女……”
說到一半,嬰寧想起來自己和顧雲初都是女的,於是立刻改口,嬉笑著道
“我對她說不定就是女女之情!”
噗!
躲在樹下石桌旁吃瓜的顧雲初把嘴裡的茶水噴了出來。笑得差點打跌。
這下子她成功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看見那窘迫的恨不得鑽入地縫去的王子服。顧雲初心中很抱歉。
她一般是不笑的,除非……除非真的忍不住!哈哈哈!
還女女之情,嬰寧可真是個活寶!
她這分明是個鋼鐵直女嘛!
好在顧雲初到底不是憨憨如嬰寧,笑了幾聲後,考慮到王子服那即將破碎的小心臟,顧雲初努力憋笑,半晌才憋出一句。
“承蒙厚愛,不過我們之間朋友之情就行了,倒也不必搞什麼女女之情。”
嬰寧壓根不知道什麼情況,聽見這話又嘻嘻哈哈的笑起來。
“那好,我們就是朋友之情了!”
話說了沒幾句,看見有著黑金鳳尾蝶飛過的嬰寧就又自去撲蝶摘花了,王子服拿著那一枝梅花站在花叢中看她,一時愛她天真無邪,笑靨如花,一時又惱她太癡,不知何時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站了一會兒,他朝著顧雲初走了過去,討了一杯茶,然後坐在石桌邊,愣是把茶喝出了苦酒入喉心作痛的感覺。
看得顧雲初又想笑了。不過見王子服這麼垂頭喪氣的模樣,她忍不住安慰了一句。
“好事多磨嘛,你這才第一次來拜訪,日後多多過來,表現自己的誠意唄,時間長了,嬰寧總會懂的。”
“我隻怕,這樁姻緣並不被老天看好啊。”
王子服歎息。
顧雲初不同意了,也許這個世界真的有月老紅線,但王子服不過是第一次來追嬰寧,這才多大點挫折,竟然就泄氣了?
王子服搖搖頭,直言自己不是這個意思,他隻是覺得自己最近有些倒黴而已。
“顧姑娘,我自元宵節那天見了她,就日日想著,但為何現在才來拜訪,正是因為最近運道不濟。”
日常覺得自己被黴運女神附身的顧雲初嗤之以鼻。
【統統,瞧瞧這家夥竟然敢在我麵前說自己倒黴,真是關公麵前耍大刀!】
“那你說說,你最近都倒了什麼黴?”
王子服喝了一口茶。
“元宵節過後,我忍不出又去了幾次那天和嬰寧初遇之所,誰知有一天,我走著走著,不知怎麼就闖進了一片林間墳地,滿地的墳包不說,還有一個姑娘從林間深處走來,朝我招手問候。”
顧雲初挑眉。
“然後呢?你莫不是見那姑娘貌美可人,被迷花了眼?”
這雖是顧雲初的調侃,但也是聊齋故事中大部分男主角的真實寫照了。
好在王子服是個正經的讀書人,聞言頓時道。
“顧姑娘說到哪去了,我又不是那些色迷心竅之人。”
他表示,那女子孤零零的一個,在那墳地裡走動,看著也不像是帶著香燭紙錢來祭拜的,他當時就覺得有問題,再仔細偷瞄一眼,她腳下輕飄飄的,還沒有影子,他背後一寒,就猜這怕是個女鬼了,正所謂人鬼殊途,彆說王子服已有心上人,就算沒有,他也沒興趣和一個女鬼來什麼露水姻緣,因為前方女鬼堵了路,他連忙轉身,快步出了林子回家了。
回家之後,他打聽了一下,才知那地方壓根沒有什麼墳地,也不知他那天到底是誤入了什麼鬼地方。總之回去後,也不知是不是撞了邪,他還病了一場。
這到確實有些倒黴了。
顧雲初好奇。
“那之後呢?”
王子服:“我病了一場,加上想要再見嬰寧一麵,有些茶飯不思,於是就消瘦了很多,幸而從我表哥吳勇那裡得知,他知道嬰寧的住處,就在這西南山穀中,離我家有三十多裡地。我本以為此生相見無望,聽到這話,自然心中歡喜,本想著讓知道路的表哥帶我一塊來,隻是沒想到表哥不知為何數次推脫,我於是就去找他,結果卻得知表兄和舅舅出遠門去了,我無功而返,回去的路上卻又遇到了一頭離群的老狼,朝著我就撲了過來,我逃跑之時,扭到了腳,幸而一個獵戶在附近,聽到我的呼救聲,跑來救了我。然後把我送回了家。”
於是剛剛病好沒多久的他又回床上躺著養傷了。
顧雲初沉默:啊這……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出門兩分鐘,養病兩個月?
“看來你最近忌出行啊,所以你之後又是出門遇到事了?”
“這第三次倒不是。這第三次,我是直接在家門口遇到事了。”
王子服動作一頓,默默的回看過去。
“……那天有人來我家院門口,說是想討一碗水喝,結果他拍拍我的肩膀,我的神智就迷糊起來,等到我在此清醒過來,就變成了一條白狗,被關在了籠子裡。”
之後的事情,顧雲初也知道。
生病倒是沒再生病了,不過當初如果沒有顧雲初和敖焱相救的話,王子服大概已經變成狗肉煲,從此告彆這麼美麗的世界了。所以之前王子服才不由感慨了一句。
本以為再倒黴能倒黴到哪去的顧雲初甘拜下風。一聲長歎。
【這家夥還真是出門踩狗屎,放屁砸腳跟啊!統統,今日一戰,看來是我顧某人輸了。】
係統妹妹:……這種事情輸了就輸了,用不著用這種遺憾的語氣來說吧?
今天也是感覺自家宿主的腦回路和常人不一樣的一天.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