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次山,釣了一次魚,顧雲初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成了個替身。不像替身文學那麼狗血,卻比這驚悚一百倍,畢竟水鬼找替身,屢次勾引人下水不成,竟是直接把自己都掛上去了,這中事一聽就讓人寒毛直豎!
這件事目前的關鍵點在於,水鬼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顧雲初仔細觀察過他,怎麼看,這水鬼都不像是在說謊,但這就更麻煩了。顧雲初敢肯定,自己肯定不應該因為什麼前世孽債,今生報應的事被水鬼盯上。
那麼如果水鬼真的沒說謊,他當時也說了,不確定是誰,那麼會不會是當時在場的其他人?
總之顧雲初覺得水鬼有點危險,她本想著把水鬼帶回去看管,但一想到自己現在還住在王家,又放棄了。
畢竟正常人誰原因在家養隻鬼啊。
同時,這隻水鬼看著膽小,但知人知麵不知心,顧雲初不可能一整天都看著他,萬一這家夥在她不在場的時候,對著王家人凶性大發呢?
所以最後,顧雲初還是把水鬼放回了水裡,水鬼離了水似乎力量很弱,這片河流既是他的溫床,也是他的囚牢。她以後有的是時間來這搞清楚。
之後……寫個信找敖焱問問這水鬼的情況吧。
*
洞庭龍宮的一處偏殿中,四處有些空蕩,邊上幾座青銅燈座,靠牆有個書架,塞了些雜書。一側設有矮桌小榻,以屏風隔開內外。
敖焱坐在塌上,正微微側眸,看著窗外,外麵正有一隻小八爪魚緩緩遊走。
蚌女送來傷藥,恭敬的要給他上藥。
“不必了,我自己來。”
敖焱揮退了蚌女,隨後脫下外衣,解開裡衣,露出結實的胸膛,往下看,腰腹上卻被一條銀白的鮫綃給層層纏繞。
隨著敖焱解開鮫綃,隻見他的左側腰腹上,有著一處血肉模糊的傷口,不像是被兵器所傷,倒像是被什麼給挖下一塊血肉一般。仔細看,傷口處還縈繞著一股黑氣,看著很是古怪。
他拿起桌上的冰涼的匕首,把自己傷口處散發黑氣的那些血肉都給削下來,全程都是冷著臉,仿佛削掉的不是自己的肉一樣。
隨後他拿起小瓷瓶,澄澈的液體滴落在他的傷口處,竟然仿佛往油鍋裡加了一勺熱油,滋滋作響。
就在這時,洞庭龍君一臉擔心的走了進來。
“聽說你受傷了?傷在哪了?快讓我看看。”
敖焱搖搖頭。
“兄長不必擔心,沒有什麼大礙。”
洞庭龍君看著他腰上那一塊血肉模糊的傷口,頓時眼睛一瞪。
“這可是腰上的傷,俗話說,腎乃先天之本,生命之根,那地府鬼氣森森,就算是我們龍族中了鬼毒,也輕易祛除不得,你若是這一處壞了,莫非是準備去當條太監龍嗎?!”
敖焱麵色一僵,無奈道。
“兄長,你好歹是這洞庭龍君,說話怎可如此……”粗俗。
“我這是話糙理不糙。”
洞庭龍君冷笑。
反正這裡隻有他們兩兄弟,洞庭龍君也沒心思裝什麼文雅,走過去幫弟弟用乾淨的鮫綃重新裹好傷口後,他才開始興師問罪。
“說吧,你這又是玩的哪一出?竟然敢順著黃泉偷入地府!”
敖焱回答。
“我隻是想要去地府查個鬼物,這一路藏身黃泉,避開了地府的那些陰神,他們並沒有發現我。”
隻是陰神沒發現,但惡鬼們卻發現了,他因為年少時的錯事,現在還是戴罪之身,法力受到限製,加上被惡鬼群起而攻之,就搞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洞庭龍君皺眉。
“還是為了調查那個妖市主人?”
見弟弟點頭,他頭疼道。
“這中麻煩事,又和你我沒什麼關係,你瞎摻和什麼?而且你這些天忙忙碌碌的還不夠,竟然就為了這事,偷入地府?”
敖焱抬眸認真道。
“我答應過顧姑娘,會儘快調查出線索告訴她。”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
“而且出來混的,說到自然就要做到。”
狗屁的說到就要做到,平日裡也沒見你對我這麼好啊!
洞庭龍君看著自己這總是任性妄為的弟弟,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道。
“那你打聽出來了什麼嗎?”
敖焱嚴肅的開口。
“有點眉目了,那妖市主人真名陰百城,恐怕是地府一座陰山成精,隻是那陰百城很是警惕,把本體陰山藏了起來,我一路探查,覺得應該是在那十八層地獄的某一層。等下次,我再下地府的時候……”
話還沒說完,洞庭龍君就猛地一拍桌子,氣急敗壞的打斷了他的話。
“還再下地府?怎麼?你還想把那十八層地獄全給翻過來找個遍不成?你當那是你娘家啊,三天兩頭的往地府跑?我看你是老壽星上吊,活膩歪了你!”
敖焱還想說什麼,但是洞庭龍君卻沒心思聽了,大手一揮道。
“行了,總之那什麼陰百城的事情就到這裡,我絕對不允許你再往地府跑,好好的大活龍老往地府跑什麼。你若是真心喜歡那顧姑娘,那也不必非拿命去拚啊,我來教你幾招好了!”
作為一個把自己的心上龍追到手,還一起生了一堆兒女,連孫子孫女都有了的英俊少龍,洞庭龍君顯然對自己的泡龍手段很自得。
敖焱愣了一下,隨後十動然拒。
“多謝兄長的好意,但我和顧姑娘隻是朋友,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洞庭龍君卻了然的哼笑一聲。
“我當了你這麼多年兄長,我還不清楚你,你前兩天收到那顧姑娘的信,嘿嘿笑得跟個二傻子一樣。”
敖焱嚴肅的辯解。
“我和顧姑娘,真的隻是朋友,我少年時,朋友甚多,但如今……顧姑娘算是我難得的朋友,我自然看重幾分而已。另外……我看信的時候,何時笑得跟個二傻子一樣了?”
“我竟不知,我小弟竟然是個呆頭龍!”
洞庭龍君半點不信自家弟弟的話,但也沒興趣和這家夥較勁了,轉身就要出去,但走了幾步,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意味深長的留了一句。
“對了,你可知道,在人間東西不能隨便送的,男子贈女子玉佩,常做定情信物之意。”
說完,他就轉身大步走了。
獨留敖焱一人坐在小塌上,微微愣神。耳根微紅。
定情信物?
忽然,窗外飛來一條小指粗細的玉色小龍,敖焱下意識的伸手去接,但想到兄長之前說的話,一時間竟是覺得這小龍有些燙手。
但隨後,他又趕緊搖搖頭。
他和顧姑娘明顯都是把那蟠龍玉佩用以傳信,並無其他意思,他是無意之舉,而顧姑娘平日裡不拘小節,說不定,她其實也不知道這玉佩還有這中用途。
小玉龍不知主人的心思,嘴巴長大到有些古怪的模樣,一封遠超它體型的信封就落在了敖焱的手上。
敖焱垂眸,讓自己專心看信。看著看著,他就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顧雲初把敖焱當朋友,朋友之間的書信自然是想說什麼說什麼。
她把自己最近的豐功偉績,產出胡家的一事得意的寫了一通。最後有些抱怨的表示。
‘我之前也說了,我學的算是神打之術,結果招來的,不知怎麼,總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次招來的鬼婆婆,你是不知道,那腦袋上的白毛就跟那被吹了一半蒲公英一樣,我那一晚是生怕風大一點,把剩下的那點再給我吹沒了,那就真成禿子了。實話跟你說,之後幾晚上,我做夢都夢到我是個蒲公英,被人一吹,被人一吹,頭發就隨風而散了。’
隨後,顧雲初話鋒一轉。
‘這還不算最倒黴的,最近不是天熱嘛,今天早上我們一起去山上避暑,比賽釣魚,結果……’
顧雲初的信紙絮絮叨叨的足有兩大張,但她性子活潑,說話有趣,任誰看了,都忍不住發笑。
敖焱也不例外,在看到顧雲初以為自己要釣上來大魚,結果用儘了吃奶得勁,竟是把個水鬼給釣了上來,頓時悶聲笑起來,哪怕腰腹的傷口被牽扯到都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
隻是很快,他就感覺到了異樣,猛地一個轉頭,看向窗外。
而窗外,不知何時站在那裡的洞庭龍君正默默的盯著他看。
就這還敢說自己笑得不像二傻子?
到底是什麼給了你錯誤的認知?
龍貴在有自知之明。
看清楚自家兄長眼神的敖焱:……
*
另一邊的王家。
“不要錢?”
正在院子裡幫忙澆花的顧雲初一愣,轉頭看向一邊的小榮。
小榮說找到好住處的時候,她是有些欣喜的,但是這個不要錢……
“對。”
小榮點點頭。
“那戶人家的南老爺因為家中子孫太多,早就想換個住處,看好了隔壁村的一處園子,想著租下來,願意分出房間給顧姑娘你。同時,家裡的掃撒、洗衣、做飯,他們也願意幫你一並做了。我之前在周圍打聽的那些房屋,都不太適合顧姑娘你住,不是太小,就是太破,要不就是太偏。這個園子倒好,又大又寬敞,還不需要顧姑娘你打掃。”
顧雲初卻隻有一個問題。
“但我隻是想租個房子,我和那戶人家素昧平生的,人家到底為何要給我這麼大的便宜?”
總不可能人家是她失散已久的爸爸吧?
“顧姑娘不必擔心,他們這麼做其實都是為了報答姑娘的恩情。”
小榮遲疑了一下,開口道。
“其實我說的那姓南的一家子,都不是人,而是狐狸,他們之前住在南山,就以南為姓,和胡家不一樣,他們是山野小狐,一家子都不是什麼道行高深的狐狸,平日像人一樣生活,日子過得有些艱難,偏偏這一帶還有胡六和胡八兩個,胡八曾經盯上過他家的女兒,南家不願意小女兒被胡八糟蹋,但因為實力低微,南家老爺受了重傷,兩個兒子被打死。他們想要報仇,卻沒有辦法,前不久顧姑娘殺了胡六胡八,還直接端了狐狸窩,他們心存感激,於是主動找上門,想要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