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身上的窮酸味終於消失了,我看著也是個能被騙錢的有錢人了!”
上次被那夫妻檔劫匪誤認為是窮酸女勾引富家少爺後,顧雲初覺得自己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很大的創傷,她實在搞不明白,雖然她穿的不是很貴氣,但衣服好歹也是乾淨整潔吧?
說好的美女套麻袋都好看呢?
到底是哪一步泄露了她是窮逼的事實?!
正因為如此,顧雲初在被算命先生盯上後,才會不僅不生氣,反而有些喜不自勝。
【終於……終於有人能透過我的外在,看見我那富有的內心了!這個算命先生甭管是不是有真本事,但是這慧眼識珠的本事,我算是認了!】
沒錯,她,就是顧·有錢人·雲初!
敖焱:……
係統妹妹:……
顧雲初和敖焱走了過去,想要看看這算命先生要做什麼。
實際上,這算命先生還真就隻是想要騙一筆。
他的視線掃過那個俊美的男人,第一眼隻覺得此人一身富貴,第二眼看貴氣逼人,再看時越看越心驚,趕緊移開目光,心道,此人雖不知到底是何身份,但貴不可言,說不定是什麼達官貴人。
算命先生不敢得罪這樣的人,所以可惜了一下,又把目標放在了那個女郎身上。
是個福運綿長好麵相,但仔細看,又如雲霧繚繞,看不真切。
他不太明白,看了半天還是雲裡霧裡,隻當自己學藝不精,反正甭管如何,這兩人看起來很是親密,男的一個玉冠,一把寶劍都價值不菲了,一百兩白銀應該是拿得出來的吧?
算命先生摸出一個不知道用了多久,都包漿了的龜殼,以及幾枚銅錢,另外還問了顧雲初的生辰八字。
這一次,顧雲初倒是沒說不清楚了,而是胡亂報了一個假的。
這算命先生本就是個學藝不精的,相麵之術勉強會點,為的是在大街上看誰比較適合騙錢,但算卦卻可以說是半桶水晃蕩。
他裝模作樣的算了算,隻覺得又如剛剛那般,雲裡霧裡,什麼都看不出來。但是他一點不慌,畢竟出來算卦,十個人五個都是這種情況。
隻見這算命先生端坐在那,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意圖讓自己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派頭。
“姑娘這卦象可是不大好啊。”
顧雲初倒是想看看這算命先生要搞什麼花頭,一聽這話,頓時裝作慌張的模樣道。
“卦象不大好?到底是何卦象,先生但說無妨。”
算命先生裝作做樣的盯著龜甲銅錢看,麵色凝重的嘰裡咕嚕說了一對卦象如何如何,最後給出結論,你這姑娘雖然有福相,但前半生福薄,最近有一劫難,三日內必遭血光之災。渡過了這一難,福氣在後頭,渡不過這一難,那麼恐怕就要香消玉殞了!
攤子前的貌美姑娘像是被唬住了,一雙盈盈美目滿是驚恐。忍不住往前一步,求救似的看著那算命先生。
“那……那不知先生可有什麼解救之法?”
算命先生見她上鉤,眼底浮現出一絲得意,故作為難了一下,然後表示,他這有一道符,隨身帶著,就可以保顧雲初平安,但是此符難得,若是顧雲初誠心要請回去,必須要有白銀百兩才行。
“白銀百兩?”
顧雲初一驚。
她這次倒不是演戲,而是真的驚到了。
【我還以為我之前靠勤勞的雙手,還有那些慷慨大方的道上朋友吃飯,算是比較輕鬆的了,結果沒想到今天遇上了個靠嘴吃飯的,比我還不要臉,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一百兩白銀?!】
敖焱對於這種江湖騙子也沒什麼好臉色,眼神微冷的掃了一眼那攤子上唬人的道具。
“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算命先生一聽這話,頓時一甩袖子,露出薄怒之態。
“你們這是什麼話,我不過是見你們今日能撞見我,也算是有緣,這才想著出手,救這姑娘一救,卻不想反倒是被當成騙子了,你們若是不信,那就走吧,反正三日後就可見分曉,就是隻怕,到時候說什麼都晚了!”
他怒罵的很大聲,惹得周圍的行人不由停住了腳步看了過來,馬路對麵擺攤賣菜的一個老漢忍不住開口道。
“兩位,這可是有名的肖大師,來咱們這算命這麼多天,沒有一次不準的。你們切勿因為不舍得銀兩,害了自己啊。”
一個挑著擔子的男人停住腳步,忍不住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店鋪。
“是啊,你們看見那米店了沒有?肖大師一個月前來咱們這,見到那米店的張掌櫃,就說他有難,那張掌櫃沒聽,結果隔天就摔斷了腿,以後都要不良於行了!”
聽這話,這位姓肖的算命先生才來這一個多月,但邊上擺攤的小販,住在這附近的居民卻似乎已經被他神乎其技的算命本事給震懾住了。
貌美的姑娘似乎也被鎮住了,急切的解釋道。
“先生你切莫生氣,我不是不信你!”
算命先生捋了捋胡須,見此情形,還以為這一票穩了。卻不想,下一刻就聽那貌美姑娘抽噎了一下。
“其實我也不是拿不出這筆錢,莫說是一百兩白銀,就是一百兩金子,我也有的。但……哎,先生有所不知,我自幼就得了一種怪病。”
顧雲初四十五度角明媚憂傷。
“我小的時候,家裡窮,半天搜不出一個銅板,但我不知為何,天生就對著錢感興趣,還是隻進不出的那種感興趣。賺錢我就高興,但給錢卻仿佛有人割我肉一樣心疼。我在家吃飯,從來隻吃米粥,梁上掛著一點鹹菜,看一眼吃一口粥,看一眼,吃一口粥,若是家裡人吃粥的時候多看一眼,我都生氣,罵他看那麼多眼,就不怕鹹死嗎?”
這邊過於熱鬨,引得周圍人不知不覺湊了過來,結果圍觀的群眾就聽見了這麼驚天地泣鬼神的省錢小妙招。一時間,周圍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中間的那貌美姑娘。重點是看著那細瘦的腰肢。怪不得這姑娘這麼瘦,原來是這麼餓出來的!
顧雲初繼續憂傷的開口。
“每逢佳節,我也是不準家裡去備什麼好酒好菜的,古人不有那什麼望梅止渴嗎?於是我就效仿古人,直接在菜盤子裡畫上佳肴,就這,我都是不許家裡人多動筷子的,有一回,我家裡人的筷子使勁往畫了煮雞蛋的盤子裡伸,我就罵他吃這麼多雞蛋,也不怕噎死!”
周圍越發的死寂了。就連算命先生都不捋胡子了。
顧雲初接著道。
“之後每逢人家請客,我們得送禮吧?便是一塊點心,一枚雞蛋我給出去我都心疼的難受,我明知道這樣不對,但我就是改不了,真真就和割肉一樣疼,但是這禮又不能不給,於是每回這種時候,我就讓我家裡人從三天前就不許吃飯,餓他個三天三那夜,然後去吃席的時候,扶著牆進,扶著牆出,如此,我這心裡才會舒服點。大家都說我是鐵公雞在世,吝嗇鬼投胎!所以先生,我不是不信你,是我真的沒法給這筆錢,若是我給了,那我也沒法活了,必然是要活活心痛而死的,與其如此,我還是決定死在我的錢堆裡麵!”
說完,她轉頭看見一群人都沉默的看著她,很是傷感的抹了抹眼淚。
“諸位也不必為我難過,我有這樣的怪毛病,活在世上也實在難受,或許抱著錢財死去,反而是我最好的解決了。”
圍觀的群眾們:……不,我們不是為你難過,我們是在心疼你的家裡人。你放過你家裡人吧?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慘,真是太慘了!
另外,這就是傳說中的吝嗇鬼嗎?
他們今天還真是小刀剌屁股,開眼了!
*
出了人群,七拐八拐後,敖焱和顧雲初走在了小巷子裡。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兩人的餘光往後一瞄,隨後對視了一眼。
而在他們身後有些距離的地方,一個薑黃的紙人正遠遠的跟在他們身後。
敖焱沒有在意這些,反而有另外一件事讓他的眼睛時不時的瞄向顧雲初,仿佛有什麼話想說,又不知該怎麼說,斟酌了半天,他才小心翼翼的低聲道。
“你幼時,竟是過得如此艱難嗎?”
“啊?”
正在思索算命先生之事的顧雲初迷茫的抬頭。
“什麼過得艱難?”
“就是……把鹹菜掛在房梁上……”看一眼吃一口粥的那種艱難。
敖焱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畢竟作為一條龍,雖然因為是少有的赤龍,年少時性格過於剛烈,鬨得很不好看,被天庭懲罰,現在還是戴罪之身,但最落魄的時候,他都是龍,有特殊待遇,還有兄長罩著,這輩子彆說過這種生活了,甚至顧雲初說出來的時候。他這自認為見多識廣的龍都目瞪狗呆。心中震驚,還……還有這種操作?!
一時間,敖焱看向顧雲初的眼神很是複雜,透著一絲憐惜。
想不到好友小時候竟然這麼慘。
……當然,她的家裡人似乎更慘。
哈?
顧雲初反應過來,頓時噗呲笑出聲。隨後小聲回答。
“那個啊,那是我瞎編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我看上去難道很像那種吝嗇鬼嗎?再說了,你不是知道我是孤女,從小無父無母的,哪來的什麼家裡人。”
“瞎編的?”
敖焱一愣。
“可是你張口就來,說的頭頭是道的。”
而且這種操作……一般人想都想不到吧?她說的那麼煞有介事,他可不就信了。
係統妹妹長歎一聲,又是一個被顧雲初忽悠瘸了的可憐家夥。
顧雲初眨眨眼,得意道。
“大概是因為我比較機靈,口才還挺好?”
知道那些都是顧雲初瞎編的後,敖焱鬆了口氣,隨後又疑惑的低聲道。
“那你為何要騙那個人?”
顧雲初的眼神狀似不經意的往後麵飄了一下。壓低聲音得意道。
“當然是為了讓他更注意我啦。這家夥雖不知什麼底細,但一看就是個貪財的,你也看出來了,他算卦不過是半桶水晃蕩,連那八字不是我的都看不出來,說什麼三日之內血光之災,應該是騙錢的法子,但這樣一個人算命,卻每每應驗,這不是看著就有問題?我懷疑他一定背地裡做了手腳,所以我沒有順著他的話給錢,又故意透露我很有錢,一個貪財的人,恐怕很難不心動。”
而這一心動,魚不就上鉤了?
敖焱聽到這話,也明白了過來。忍不住欽佩的看了顧雲初一眼。
跟顧姑娘相處的越久,他越是有種慚愧,他雖然年長她那麼多,但對於人心的把握,對世事的理解卻遠不如顧姑娘。
幸虧他是在現在的年紀遇上了顧姑娘,若是年少時那個莽撞無知的他和顧姑娘相遇,想必彆說朋友,顧姑娘不嫌棄他就算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