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蘭若寺一夜過去,因為是夏天,天早早是就亮了,外麵蟲鳴鳥叫,蜂飛蝶舞。一切都是生機勃勃的模樣。不過經曆了昨晚的事,有些人難免輾轉反側,一直沒有睡好。
何少爺天剛亮就打著哈切出來,老劉也剛好出房門,而寧采臣迎著晨光手捧一卷書坐在外麵的石階上,隻是他似乎也沒睡好,眼神有些困倦不說,還像是在思索什麼,以至於手上的書半天沒有翻下一頁。
大概打哈欠真的會傳染,眼看三人不停的打哈欠,何少爺忍不住看向一邊的老劉。
“你這是怎麼了?昨夜做賊去了?”
老劉一臉複雜道。
“比做賊還刺激,少爺你是不知道,昨晚上啊,有個美貌的女人跑到我門外敲門,說要和我睡覺呢!不僅如此,她隻有還拿出了一錠金子,說要送給我。”
何少爺睜大眼睛。
“你也遇到了?”
兩人把各自的遭遇說了一下,發現兩人竟然都遇到了半夜來敲門的貌美女子,不過根據相貌描述,應該不是同一個。
但過程都差不多,都是上來就媚眼橫波的說要一起睡覺,睡不成就給錢,老大一個金錠,手拿著都沉甸甸的!
不過顯然何少爺的遭遇比老劉的更刺激。聽了何少爺的話,老劉倒吸一口涼氣。
“竟然是女鬼,這……這少爺你還想……”
少爺竟然這麼猛的嗎?
何少爺一臉得意。
“人家如此愛慕我,我自然不忍心看她那副自艾自憐的模樣。隻可惜……”
他握著折扇咬咬牙。
“都是那個女人的錯,不過是言語上有些欠妥,她竟然就那般嚇唬我們,害得我昨夜一到關鍵時候就想起她那句豔遇要命的話,搞得我……我最後竟然被那女鬼誤以為是太監!不行!若是那女鬼今夜再來找我,我一定要一展雄風,讓她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何少爺說這話的時候,一副要洗清屈辱的模樣,仿佛昨天那個被顧雲初嚇唬過後,內心悲憤的要下山回家找爹娘的不是他一樣。
老劉好歹年長他許多,到底多了點謹慎,不由趕緊勸道。
“少爺,算了吧,此事實在有些蹊蹺,雖然昨日嚇唬咱們的那女人確實凶,但昨夜出現在咱們門前的很可能都不是人,這又是色/誘又是給金子的,還說不準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他說著,又舉例了一番小時候聽到的一個故事,說是有樵夫結伴上山,有個樵夫看見懸崖邊一顆歪脖子樹上的鳥巢裡,竟然有一塊金子,就興奮的去撿,誰知一拿到手裡,發現那金子不知怎麼竟然變成了一坨鳥屎。而隨後就竄出了一個山魈,直接把那樵夫給擄走,迅速消失在懸崖下。
等到另一個樵夫回去帶人去找的時候,卻怎麼也沒找到,幾天後,才有人在懸崖底下看見被吃得隻剩白骨的屍體,憑借那破爛的衣服才算認出是他。
何少爺當即就折扇一開,微微抬頭表示他如此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才華橫溢,那位美貌女鬼對他是真愛,不會害他的,不過老劉確實應該擔心擔心自己,畢竟就老劉這乾瘦和黑猴一樣的模樣,接近他的女鬼一定用心叵測!
老劉:……少爺的這自信要是能送給他一點就好了。
一邊坐在的寧采臣見何少爺這副模樣,也有些無語,他忍不住道。
“何兄,你還是聽這位的一句勸吧,今早燕兄說了,到我們屋裡的都是害人的女鬼,隻是一麵之緣,女鬼怎麼可能就對你情根深種?昨夜我們安然度過,是我們的幸運。你可千萬彆做傻事。”
他隨後又表示,燕赤霞和敖焱兩人昨夜也見了鬼,他們把鬼打跑了,一直未睡,寧采臣早上起來的時候,就見他們在寺廟周圍探查,似乎是藝高人膽大,要找那些女鬼出來。
何少爺一愣。
“什麼?昨夜你們都遇到了?”
有些事就是這樣,像是女鬼半夜敲門這般香豔又詭異的事,一個人遇到這事,哪怕心中害怕,但被女鬼仰慕,實在很能滿足人的虛榮心,但一群人一起遇到這種事,這事就顯得有些廉價,不夠珍貴了,那點被滿足的虛榮心也就不得勁起來。
寧采臣耿直的點點頭。直言他昨夜也遇到了陌生女子敲門,上來就說要和他行魚水之歡,他嚴詞拒絕後,那女子也拿出金錠給他,給他扔了出去。
隨後他又苦心勸告。
“做人自當要恪守禮儀,就算在這荒山野嶺,也不能隨便放縱。否則很容易給自己找來災禍。昨日顧姑娘雖然嚇了你們,但也是因為兩位的說辭作態太過放縱,她這才給兩位一個教訓,若是沒有昨日的教訓,若是那女鬼真的有心害人,昨夜你們真的著了道,到時候會是什麼後果你們可想過?”
何少爺那顆被女鬼愛慕而滿足的虛榮心冷卻下來後,似乎也能慢慢察覺出這事有些不對勁了。
畢竟女鬼說自己寂寞,這可能,一群女鬼說自己寂寞……也不是不可能,但一群女鬼跑來色/誘,色/誘不成就給金錠子。這過於整齊的套路就有些不正常了吧?
何少爺麵色不太好看了。
“難道……昨夜那個,真是害人的女鬼?”
老劉嚴肅的的點點頭。
“很可能啊,少爺,不是常聽人說,女鬼和狐女喜歡勾引男人,吸人精氣,把人害死嗎?”
所以他昨夜如果真的和那女鬼成事了,就會被吸乾精氣而死嗎?
何少爺一陣後怕。
就在這時,一扇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三人下意識的看過去,頓時一愣。
門內走出來的正是顧雲初,隻是她的精神似乎格外的不好,頭發有些亂蓬蓬的,腳步遲緩,麵容頹廢,精神萎靡,眼下似乎還有一抹青黑。
何少爺腦子裡都是老劉的話,見此情形,驚愕的脫口而出。
“你這是被女鬼吸了精氣?”
話一出口他就反應過來,暗罵自己蠢貨,這女的再凶也是女人,怎麼可能被女鬼□□氣?
顧雲初腳步一頓。眼神頹廢的看向他。
“是被女鬼吸得就好了。”
眾人沒明白過來這話的意思,滿臉懵逼的看過去。
顧雲初徑直去不遠處的小溪那洗漱了一番,總算恢複了一點謹慎,隨後回來找到三人,嚴肅道。
“我問你們,昨夜你們是不是都見到美貌的女人半夜來敲門了?”
寧采臣點點頭,把今早燕赤霞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顧雲初一聽頓時更氣了。她惡狠狠的打量著寧采臣三人,眼紅的滴血。
“你們全都有,憑什麼就我沒有?!我在那坐了整整一晚上,一晚上啊,彆說漂亮的女鬼了,連根鬼頭發都不往我屋裡飄!”
寧采臣等人:……你乾嘛要用這種錯失一個億的語氣來說話?被女鬼夜襲難道還是什麼好事不成?
係統妹妹頭疼:【拜托你清醒一點,你是個女的,女鬼要□□當然是去找男人,怎麼會找你?!】
寧采臣也是這麼勸的。
但顧雲初卻覺得不應該是這樣。
“不可能!從進山到入住,我一直沒感覺到有鬼物窺視過我,按理來說,她們不應該會知道哪間房住的是女人的!”
這也是顧雲初昨夜那麼期待的原因,不僅是她沒察覺,燕赤霞和敖焱也沒有察覺到異樣,所以她才會以為或許會有女鬼誤選她的房間。
結果現實卻是……她門都要盯出窟窿來了,屁股都坐麻了,都沒等到那敲門聲。
她倒也不是對漂亮女鬼那麼有執念,畢竟來到這個世界,漂亮的女妖女鬼也不是沒見過,實在是這裡是蘭若寺誒,從小就知道的蘭若寺誒,遇到這種知名景點,會想要參與一下這裡的特色,感受一遍劇情中月下女鬼這種香豔有詭異的情形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特彆還是在彆人都有,單單她沒有的時候。
寧采臣遲疑道。
“可能那些女鬼有彆的方法知道顧姑娘住這間房?所以才會避開了顧姑娘?”
這倒是很可能。
顧雲初癟嘴:【統統,我感覺我受到了性彆歧視。我好傷心,我的心好痛!那什麼樹妖姥姥的業務能力明顯不行啊,難道女人就不配來個月下豔遇了嗎?!】
係統妹妹:【……大概樹妖姥姥還沒遇到過像你這麼狂野的女人。】
沒過多久,燕赤霞和敖焱就回來了,手裡還拎著打來的獵物,這就是他們待會的早餐了。
敖焱回來過,第一時間就看向了顧雲初,卻發現顧雲初坐在荷花池邊上,一臉的悶悶不樂。邊上寧采臣等人的麵色似乎有些古怪。
他皺了皺眉,大步走過去。
“怎麼不高興?有人惹你生氣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視線掃過那三個麵色奇怪的凡人,眼中透著冷意。
何少爺被這一眼看得背後一寒,慌忙道。
“我們可什麼都沒乾啊,是她自己的問題。”
坐在荷花池邊的顧雲初抬起頭,看向敖焱幽幽道。
“聽說昨夜有女鬼敲你門了?”
敖焱動作一頓。
“對,她身上的鬼氣透著一股腥臭,一看就是害過人的,我騙她進來,本想著利用她來找到那樹妖的下落,卻不想她竟然鑽入地下不見了。我和燕赤霞結伴出來,另外幾個女鬼見到我們找出來,也鑽入了地下,隨後我們找到了天亮,竟是都沒有找到那些女鬼的蹤跡。”
他本不是多話之人,但這次卻解釋的相當詳細,語速也比平日快了些許,仿佛在怕顧雲初誤會什麼。
但顧雲初卻沒聽出他的弦外之意,她傷心的抱住了可憐的自己。
“你們都有漂亮的女鬼來敲門,就我沒有,我在床上坐了半夜,唯一造訪的反而是隻大灰耗子。”
她先是自艾自憐了一會兒,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站起來。
“不行,我不能這麼頹廢下去,山不就我,我就來就山,我必須抓住那幾個女鬼,好好問問她們,憑什麼不來找我啊,就因為我不是男人嗎?”
燕赤霞嗤笑:“女鬼不來害你,你反而不樂意了。你莫非是有什麼特殊癖好?”
顧雲初理直氣壯道。
“反正她們都是來害人的,還分什麼男女啊,她們連你這樣男人味都香飄十裡的都要,就是不來找我,這分明是看不起我顧某人!我當然要討個公道!”
燕赤霞作為暴躁老哥,頓時不樂意了。
“什麼叫男人味香飄十裡,我隻是男人味重了點而已!”
說著他舉起袖子聞了聞。那股直衝鼻腔的臭味讓他麵皮一抖,但卻還是堅強挽尊道。
“你看,也沒有多臭!”
顧雲初無語的看著他。
“你都邋遢成這樣了,還狡辯?不說彆的,就你那大胡子,我就沒看見你打理過,早上洗臉也就是清水往臉上一抹了事,懶得連胡子都不願意洗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