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初一愣。
這什麼操作,在外麵因為自己嘴賤被人打了,還回去告家長?
她的第一反應自然是,誰管你啊。
打了就打了,再敢瞎嗶嗶,那就挑個黃道吉日再打一頓。
但看辛老頭一家慌慌張張的模樣,顧雲初才察覺有些不對。眼看著辛十四娘麵色糾結半天,最終還是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跟著丫鬟離開了。
顧雲初想要阻攔卻沒成功,忍不住揪住辛老頭問道。
“到底是何人,讓你們這般懼怕?”
敖焱也看不慣這般行事。
“我倒是沒聽過什麼郡君,這是哪邊的人物?”
辛老頭看了眼他們,似乎是感念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卻還真心為自己的女兒著想,忍不住長歎一聲。
“其實不瞞你們說,我們並非人,而是狐狸。”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著顧雲初等人,確定他們沒什麼異色後才繼續解釋。
他們口中的郡君大人可不是一般人,準確來說,她是個鬼。
難道她是什麼厲害的老鬼嗎?
也不是,那薛老太太也沒比秦婆婆厲害多少。就是個普通的老鬼。她之所以這麼橫,派出的小丫鬟都這麼傲氣,完全是因為她嫁了個厲害的丈夫。薛偉。
這人生前是個尚書,死後就成了五都巡環使,負責監察這一片的陰神鬼物,周圍幾百裡的鬼狐都要聽從他的命令。
妖怪的世界可比人類世界殘忍多了。
人類的官員哪怕看上誰家姑娘,想要強娶,那也得落個強搶民女的罪名,搞不好烏紗帽就沒了。
但妖怪的世界,強者掌握弱者的生死大權。
若是辛十四娘不去,那位薛郡君動怒,怕是他們這一家子狐狸都逃不過死字了。
說到這,辛老頭似乎想起顧雲初等人和那馮源也有仇,趕緊提醒道。
“我是萬萬沒想到那個狂生竟然是郡君的外甥,幾位還是快快離去吧。否則說不得,也要被牽連其中。”
這話說的不假,顧雲初等人還沒說話。之前帶走辛十四娘的那個丫鬟又來了,並且這一次指明了要帶顧雲初幾人去見那什麼薛郡君。
*
荒野中,一處華美的大宅子裡。堂屋上首正坐著一個錦衣華服的老婆子,正是薛郡君。
而她下首則是坐著已經換好一身乾淨衣服的馮源。
“你放心,我給你做主。”
薛郡君慈愛的看了一眼馮源,在瞄到對方臉上的淤青後,麵色很不好。
“好叫那些膽敢欺辱你的人知道,我這個做姑母的可不是好脾氣的!”
馮源趕緊拱手感謝。眼中卻有些狐疑。
說實話,他壓根沒見過這個老婆子,隻不過是剛剛在追著驢子慌忙逃跑間,看見了這裡有一處宅子,畢竟天色晚了,外麵鬼哭狼嚎的,他不敢夜宿野地,這才來叫門。
卻不想隻是報了個名號,這老婆子就跑出來說,她是他父親的姐姐,是他的姑母。
不過很快,馮源就顧不上這些了。
因為他之前看見的那個美人,辛十四娘真的被叫來了!
馮源貪婪的看著眼前的美人,心中大喜,甭管這老婆子到底是誰,反正若是她能逼得這樣的美人嫁給他,就是好事啊!
顧雲初等人跟著小丫鬟進了這個大宅子,顧雲初的視線掃過周圍。
她跟來一是為了辛十四娘,二是為了五都巡環使這個名號。
進來這麼一看。裡麵的仆從倒是不少。
一個老太婆住在這,卻需要這麼多的仆人伺候?還真是土皇帝一般的日子啊。
而隨著顧雲初等人被引著走在遊廊上,遠遠的就聽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我這外甥誠心娶你,我今日便做個媒人,成全你們,你還不願意?”
辛十四娘心中嘔的要死。麵上卻隻能做乖巧羞澀狀。
“女兒家婚事乃是大事,總要謹慎些,我與他不過一麵之緣……”
蒼老的聲音一冷。
“他是我的外甥,這身份娶你,都是你高攀了,山野中的狐狸,難道還想著攀上比這更高的高枝不成?”
見辛十四娘沉默不語,似乎是被嚇到了,薛郡君這才恢複了假笑,她拍拍手,讓人去準備婚禮用的東西,其實也不過是些紅燭紅布紅燈籠之類。
倉促之間,哪來的什麼好東西。當然,薛郡君顯然也不覺得一個山野小狐配什麼盛大的婚禮。既然外甥喜歡,那就今夜成婚,圓房了事。
辛十四娘心知自己逃不過去了,垂眸表示,這麼大的事,她得回去告知父母。
薛郡君顯然很不滿她的一再推脫。
“我親自為你們做媒,難道還有錯?”
辛十四娘藏在衣袖下的拳頭握緊,指甲幾乎掐進肉裡。但這點痛卻比不上她心中的憤恨和悲痛。她依然垂著頭表示。她就算是山野小狐卻也知道,成婚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如此草率,她寧願死,也不敢從命!
薛郡君冷眼看了辛十四娘一會兒,隨後才哈哈一笑。
“不愧是我看上的,有誌氣。”
她隨手從辛十四娘頭上拔下一根金簪,交給馮源,直言這是信物,讓他收好。
馮源激動的麵色漲紅,手摩挲著簪子上的花紋,一雙眼睛舔舐般掃過辛十四娘的俏臉。
辛十四娘被惡心的俏臉發白,寒風吹過,她仿佛懸崖邊一朵快凋零的花,再來一陣大風,她就會摔落懸崖,粉身碎骨。
就在這時,隻聽砰的一聲,大門被踹開。
怒氣槽已經蓄滿的顧雲初杏眼圓瞪,大吼一聲。
“這門婚事我不同意!”
敖焱敏銳的退後一步,果不其然,顧雲初站在門口,叉著小腰,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張嘴就開噴。
“現在的癩/□□真是厲害了啊,真就登月碰瓷唄,跳起來都隻能打人膝蓋呢,竟然還想咬天鵝一口。也不找個鏡子照照自己那雙眼青黑,麵白體虛,乾巴巴,瘦癟癟,仿佛離當場去世就差一口氣的鬼樣子。就這還敢肖想十四娘這樣嬌豔俏麗的大美人?”
“真是屎殼郎戴麵具,臭不要臉!”
薛郡君最開始比罵得一懵,隨後麵色一黑。
“哪來的臭丫頭,竟然敢罵我?”
顧雲初:“就罵你,就罵你了怎麼了?怎麼著?你外甥誠心求娶,你做媒,人家就得歡天喜地的接受了?”
“你也不看看你外甥是個什麼東西。你自己又是個什麼東西,真是癩/□□吃牡丹,心裡美死了!人家辛辛苦苦養得這麼水靈的姑娘,你當你家地裡的大白菜呢?隨便拔了去打發叫花子?”
“張口閉口就是我做媒,你高攀什麼的,你和他倒確實是一家的,真是屎殼郎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氣!”
“可快拉倒吧,趕緊把你家這臭不要臉的東西藏好,彆人看一眼都嫌眼睛疼,你還說什麼高攀?狗屎就是狗屎,你就算把他放到天上和太陽肩並肩,這玩意兒的最終歸宿也不過是天上的茅廁!”
薛郡君被罵得氣得麵色漲紅。
“你……你可知道我是誰?!我是五都巡環使的夫人,堂堂的郡君,豈容你如此辱罵,我定要將你……”
顧雲初嘲諷的哈哈大笑。
“郡君?你當我是三歲小孩任你瞎編呢?誰不知道啊,五都巡環使雖是陰神,但又不是天帝,可不講究什麼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這郡君不過是自己張嘴自封的狗屁,自己偷著樂嗬就算了,也敢在我麵前胡咧咧?”
“我看你真是蝙蝠身上插雞毛,你忘了自己是什麼鳥!”
顧雲初再次製霸全場,眾人的眼睛震驚的看著她,萬萬沒想到這纖細的身軀之中,竟然有這麼大的氣勢,以及這麼罵人不吐臟字的詞彙量!
被罵的馮源和薛郡君被氣得不行。
特彆是薛郡君,她大概是養尊處優慣了,連逼婚的時候,辛十四娘稍有點不情願,她都能甩臉色,此刻更是氣得哆嗦。
“你敢……你敢……來人啊,把這些人給我抓起來!統統抓起來!”
薛郡君那蒼老的聲音尖利的響起。
眨眼間,一群仆從就圍了上來,皆是鬼狐之流。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辛十四娘從懵逼中回過神來,就見那些鬼狐要去抓顧雲初等人。她麵色一驚,趕緊閃身過去救人。
“顧姑娘,多謝你們幫忙,但……哎,我儘量擋住他們,你們快些跑吧!”
薛郡君怒罵。
“想跑。晚了,你們今天必須給我付出代價!”
顧雲初冷笑,一腳踹飛一隻鬼仆。
“十四娘你放心,我不是魯莽行事,就這麼一個老不死的,不必怕她,她若是不識趣,我假牙都給她打掉!”
話音未落,敖焱抬手幾下,就把一群鬼狐給打飛在地。不用顧雲初出手,這些鬼狐甚至都不夠他出劍的。
馮源驚恐的看著周圍。
之前顧雲初說他欺軟怕硬並未說錯,這人剛剛得了薛郡君幾分好臉,也不管這荒郊野地,哪冒出來的姑母,就開始流著哈喇子開始暢想對方逼迫辛十四娘嫁給自己。
而現在,一看兩邊打起來,鬼狐露出真身,他就嚇得不敢多看,也不管剛剛如何親熱叫著姑母的薛郡君了,悄咪咪的順著牆角就準備溜走。
就在這時,一雙鞋停在他的麵前。他驚慌的往上看,就見顧雲初假笑道。
“不是還肖想著大婚嗎?這怎麼還想跑啊?”
如果說,之前馮源貪戀顧雲初的美色,現在看見顧雲初的臉就隻是單純的懼怕了。他嚇得一個激靈。轉頭就想換個方向跑。
但下一刻,一隻手就抓住了他的衣領,把他摜在地上。
緊接著,那貌美的姑娘在他的視線中迅速變成了青麵獠牙的綠皮鬼模樣。
馮源的眼中越發的驚恐。
“你……你……”
“怎麼樣?我美嗎?”
綠皮鬼猛地湊到馮源的邊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幾乎要咧到耳後根的大嘴張開,裡麵滿是細密的鋸齒狀的牙齒。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啃下馮源的麵皮!
馮源被嚇得喉嚨發緊,擠出赫赫的聲音,卻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綠皮鬼猛地拔高聲音。
“什麼?你敢罵我醜?”
馮源嚇得瞪大眼睛慌忙搖頭。
不不不,他什麼都沒說啊!
顧雲初裝作沒看見馮源的搖頭晃腦,一臉憤怒的舉起拳頭就揍。
“我醜?我可是羅刹國風靡萬千少男少女的人物,你個肉眼凡胎、狗眼看人低的貨色,竟然敢罵我醜?我今天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怕是還不知道我的厲害!”
砰!
綠皮鬼揪住馮源的衣領,就是一拳頭過去。
“這是青色!”
砰!
“這是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