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君:……
兩人沉默了良久,顧雲初小聲打破了寂靜。
“抱……抱歉,可是嚇到洞庭君你了?”
洞庭君對上那恐怖的眼神頓時身子一僵。但卻猛地站直身體。
“當……當然然沒有,這點小事怎麼可能會嚇到我呢?!”
這是弟弟的心上人,是未來的弟媳婦,他要堅強,絕對不能把弟弟的心上人嚇跑了!
對,堅強!
他可以的!他行的!
顧雲初默默的瞄了一眼對方有些蒼白的臉。
“真……的嗎?”
洞庭君堅強的尬笑。
“當……然是真的,我就是沒想到……顧姑娘你這神通這麼厲害啊,特彆是剛剛爬石窟頂上的時候,哈哈,看把那些無知的妖魔嚇的。叫聲差點把我耳朵都震聾了。”
不過他的笑聲中無端多了一絲艱澀。
事實上現在的洞庭君都不敢眨眼,隻要一閉眼,他就仿佛能再次看見自家弟弟的心上人如蜘蛛般趴在石窟頂上,本就恐怖的腦袋還旋轉一百八十度的畫麵!
與此同時,已經發現剛剛疑似多了一個熟悉的慘叫聲的顧雲初:……
她也堅強的扯出一個假笑。
“哈哈哈,是……是嗎?這不過是小道,也沒多厲害啦。”
兩人對視著乾笑兩聲,隨後石窟內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
等到敖焱和二郎真君回去的時候,就見石窟邊上堆著好些妖魔的屍體,而顧雲初和洞庭君正在石窟內,隻是奇怪的是,他們一個蹲在井邊上盯著井外壁看,仿佛再研究什麼絕世秘密一般嚴肅而認真,一個隔得遠遠的,站在一具妖屍前,似乎被妖屍腳上殘留的玄鐵鎖鏈吸引了十二分的注意力。
二郎真君疑惑。
“你們這是乾什麼?”
正蹲在井邊的顧雲初回過神來。
“沒乾什麼,我隻是覺得這口井很是神奇。”
洞庭君下意識的接口。
“沒錯,我也是覺得這玄鐵鎖鏈很是精妙。”
這有什麼神奇和精妙的?
二郎真君還以為這裡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奧妙,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顧雲初頓了一下,深沉臉道。
“也沒什麼,就是發現這口井的外壁竟然是用整整齊齊,方方正正的石頭壘起來的,千萬年來依然如此嚴絲合縫,看來當年砌井的人一定是個出色的泥瓦匠!”
洞庭君緊跟著道。
“沒錯,我也覺得這玄鐵鎖鏈看上去渾然一體,雖然粗壯,卻通體玄黑,毫無笨重之感,千萬年來依然如新的一般,看來當年製作這玄鐵鎖鏈的人一定是個出色的鐵匠!”
二郎真君:……你們到底是有多無聊才會琢磨這種事?
不過好在顧雲初和洞庭君這段時間也並非隻是做這些無聊的事情,顧雲初拎著他們去看那具白骨骷髏。
對方已經被打得隻剩一口氣了,但卻依然掙紮著試圖爬起來攻擊,敖焱湊的太近,還差點被那骷髏咬到鞋子。
但也是這個舉動讓敖焱立刻警覺。
“這不是陰百城。”
他們好歹也交手過幾次,就陰百城那傲慢的性格,他就算再落魄也不至於去咬他的腳底板啊,這具骷髏看上去毫無靈智,就仿佛野獸一樣。
可顧雲初卻道。
“這就是陰百城。準確來說,這是陰百城的肉/身。”
敖焱一愣,隨後捏住骷髏頭的下顎,仔細檢查了這具骷髏,接著才明白過來,有些驚愕道。
“那陰百城竟是把自己的肉/身練成了傀儡?!”
顧雲初皺眉。
“他這虛晃一招、金蟬脫殼可這是把我們都給騙過去了!”
她在此之前都沒有察覺到不對勁,直到後來,抓住陰百城後,她才察覺到不對勁,這具骷髏一直悶不做聲,隻一味攻擊到還能說他是想快點逃出去。但顧雲初和他過了幾招才發現,陰百城的實力下降了!
雖然他夾雜在一眾妖魔之中,也算是厲害的了,可顧雲初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陰百城,他在人間之時隻是陰魂就夠厲害了,哪怕本體在這地底極深處被磋磨了幾百年,兩者合一也不至於隻有這點實力啊!
後來洞庭君檢查了一下,一句點破對方似乎是個傀儡,這才讓顧雲初瞬間想明白過來。
是了,陰百城若是想這樣越獄,完全不需要等到今天,而且陰百城詭計多端,曾經還是地府的陰神,彆的妖魔不知道,他也必定知道出了這井,需要麵對的可是東嶽大帝和眾多鬼兵鬼將,他哪裡是對手?
但換一種思路就說得通了。
他想陰魂徹底逃離地府,但卻怕人發現。於是狠心把自己的本體煉成傀儡,然後讓自己的屬下以命換命,幫助其餘妖魔掙脫鎖鏈,他的本體混在其中一起試圖逃獄。
這時候,地府必然有所感應,來此滅殺企圖逃獄的妖魔,陰百城的本體若是能混在其中逃出去那是皆大歡喜,若是不能,他的本體被殺後,隻要沒有人細查,所有人都會以為他陰百城死在了這場混亂之中,誰會猜到他的陰魂早在這之前就已經逃出了地府?
事實上,陰百城早有這個計劃,隻是察覺到了今日地府出現了異動,竟然有天庭上神來查地府的陰私,他提前嗅到了不對勁,於是把自己的計劃提前了。
若是這裡恰好有顧雲初和敖焱這兩個對陰百城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一眼看出了這具白骨骷髏的不對勁,怕是二郎真君也要被其騙過去了,畢竟現場那麼混亂,二郎真君忙忙碌碌的,誰能那麼仔細查看一具骷髏屍有沒有問題?
到時候他到了外麵,換了新身體,那可真是天高皇帝遠了!
想到這,顧雲初不由暗罵了一聲。
【個老陰比,果然還是小看他了!】
二郎真君氣得不行。
“一個小小妖魔竟然能如此輕易的從萬石窟中脫身?這地府必然有他幫手!查,必須給我重重的查!”
他自知萬石窟一事太過重大,這裡到底是地府的地盤,於是出了井後,他立刻書信一封,然後在大殿的東嶽大帝神像前,借香燭之火燒了。
東嶽大帝似有感應,當即地府的天空飄下一張手諭,召集各城閻王、判官、城隍前來他殿中議事。而二郎真君作為發現這事的人,自然也得去一趟。
至於這口井和萬石窟的事,自有東嶽大帝下的五道將軍來暫時鎮守看管。
事情到了這裡,就不是顧雲初和敖焱能參與的了。他們也不想參與太多,地府到底不是活物生靈該待的地方。他們肉身進了這裡,過濃的陰氣雖說不會給他們的身體造成什麼傷害,但那仿佛時刻往他們骨頭縫裡麵鑽的陰氣也實在不是什麼好受的事情。
用顧雲初的話來說,正常的大活人誰喜歡待在地府啊,待久了可是要折壽的,溜了!溜了!
敖焱覺得好笑,畢竟他們已經從二郎真君那裡得知,顧雲初的名字已經出現在了仙籍冊上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可以白日飛升了,那生死簿上根本不會有她的名字,哪來的折壽可言?
顧雲初和敖焱、洞庭君三人一路出了地府,呼吸到人間的空氣後,顧雲初似乎枯木逢春一般,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間氣質瞬間消散,腳步輕快的走在前頭。
敖焱落了一點速度,走在了自家兄長身邊。
“兄長,你這是怎麼了?”
洞庭君反問。
“什麼怎麼了?”
敖焱側眸道。
“在萬石窟的時候,你和雲初之間的氣氛就怪怪的。”
他可不是二郎真君,因為不熟悉兩人,所以才會信了他們那敷衍的說辭。
洞庭君腳步一頓。左顧而言他。
“什麼氣氛怪怪的?你說得這話才叫奇怪呢,我不是一直很正常嗎?”
說自己正常才是真的不正常。
敖焱側頭細細打量著自家兄長,回想起之前觀察到的,他遲疑道。
“可我總覺得……我們分開又會和後,你總是離雲初有點遠,眼神還躲躲閃閃的,就像是……再怕她一樣……”
敖焱話還沒說完,洞庭君頓時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
“誰怕她了?誰怕她了?!我才沒有怕她!”
笑話,哪有大伯子怕未來弟媳婦的?
哪怕這個未來弟媳可以腦袋轉動三百六十度,他……他也不會怕!
敖焱無語的看著跳腳的兄長。
你這還叫沒有怕?
你就差在腦門上貼個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被敖焱用這種眼神看著,洞庭君慢慢沉默下來。
隨後他瞄了前麵的顧雲初一眼。小聲道。
“小弟啊,你和顧姑娘認識這麼久,難道她變幻神通的時候,你就一次沒被嚇到過嗎?”
敖焱恍然大悟。
“所以你是被雲初今天變的女鬼模樣嚇到了?”
洞庭君一個激靈,突口而出。
“誰說的,誰說我怕她了!我才沒有怕她!”
敖焱:……
後知後覺的洞庭君:……
“總之……總之,你兩日後若是成了,你多勸勸她,彆老是把腦袋轉過來轉過去的。”
洞庭君鄭重其事的告誡道。
“對脖子不太好。”
對龍的心臟更不好。
雖然他很欣慰自家小弟也有心上人了,但弟弟的好姻緣是送給哥哥快樂,你不能直接送走哥哥啊!
他隻是想活著喝一杯弟弟的喜酒,他有什麼錯?!
敖焱看著掩耳盜鈴般的兄長,心有不忍的點點頭。
“我記住了。我會和雲初說說的。”
前麵的顧雲初見他們在後麵慢悠悠的,忍不住招呼他們快一點。
敖焱和洞庭君加快了腳步。
風中傳來洞庭君的小聲嗶嗶。
“可不能和顧姑娘說是我說的啊。”
“咳,當然,我這主要是不希望顧姑娘以為我是個碎嘴子。也不希望她誤會什麼彆的事情。你……明白的吧?”
敖焱含笑。
“知道了!”
*
三日後,有鬼差出現在顧雲初和敖焱麵前,送了一個盒子和一封信。
打開盒子一看,隻見裡麵竟然是一顆紅彤彤跳動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