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怕、莫怕。壞家夥已經被抓起來了。”
大鬼卻梗著脖子道。
“我怎麼對他痛下毒手了?是他自己來我這廟裡說他總是愛哭,常被其他小孩取笑,沒有朋友一起玩耍,我才想著幫他一把的。”
陳素氣憤的踹了他一腳。
“胡說,我分明看你是要挖他的心!”
大鬼理直氣壯道:“心掌喜怒哀樂,我挖出他的心,去掉他的怒和哀,從此他不就隻剩喜樂了,這有何不好?”
小孩子被挖心這血腥的話語嚇得一抖。眼淚撲梭梭的落下。
“我……我不治哭病了,彆……彆挖我的心。”
這小孩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難得的不聽話偷偷跑到這裡來拜拜,隻是想請好心的黃大仙幫自己治一治愛哭的毛病,卻不想竟然會招惹上這麼可怕的惡鬼。
“好你個屁!”
顧雲初也氣得抱著孩子狠狠踹了大鬼一腳。隨後對小孩道。
“你甭聽這壞家夥瞎說,我們在這呢,他休想害你。你也彆害怕,愛哭也沒什麼,世上的人總有各自的缺點,人無完人,努力改正,並且接納自己的不完美才是世間常態。彆看我現在活潑又聰明,我小時候可也是缺點一大堆的。”
係統妹妹死魚眼:……活潑又聰明沒看見,見縫插針的自戀倒是看見了。
小孩子被顧雲初的話所吸引,抽噎道。
“你……小時候也是愛哭鬼嗎?”
顧雲初動作一頓。最終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那倒是沒有。我小的時候往往都是把彆的小孩打哭的那個。”
畢竟孤兒院裡小孩子多了,總有幾個熊孩子喜歡整事。偏偏她自小是孩子王,玩伴眾多,所以這些熊孩子十次犯事,有八次都會欺負到她玩伴頭上。
也才剛上小學的她就舉著拳頭衝上去,嗷嗷叫著‘你敢斷我姐妹翅膀,我定要廢了你整個天堂!’然後把那些熊孩子暴揍一頓。
小孩子:……
邊上偷聽的眾人:……
顧雲初咳嗽一聲。“咳,總之你知道了吧,世上沒誰是沒有缺點的,甭管你怎麼愛哭,肯定比我小時候總是把人打哭這個缺點好吧?”
顧雲初這一招反向安慰。讓小孩子吸了吸鼻子,認真思索了一下,他小小的腦袋雖然還不懂很多事,但總歸也知道,愛哭和喜歡把人打哭的哪一個更加惡劣。
最後他仿佛想通了一般,認真的點點頭。
“我隻哭我的,我不打他們。我沒有那麼壞。”
這個他們顯然指得是指責他愛哭的小夥伴。
顧雲初假裝沒聽到後一句,淡定的指點江山。
“沒錯,所以下次彆的小朋友要是再說你,你就說,你隻哭你自己的,又不會欺負誰,總比彆的壞孩子喜歡把人打哭的好。這樣聰明的小朋友一想是這個道理,就會喜歡找你玩了。”
小孩子睜著還帶淚的雙眼,一副恍然大悟的受教模樣。
敖焱&陳素:雖然顧雲初三兩句就解開了小孩的心結,還給了他交朋友的方法,但是他們總感覺有哪裡不對的樣子,是錯覺嗎?
地上被捆了個結實的大鬼仿佛毛毛蟲一樣蛄蛹。
“既然事情已經說開了,那你們可以放了我了吧?我可是地府的判官,你們無權抓我!”
“地府判官?”
顧雲初把哄好的小孩子放下,讓他站遠一點,隨後自己走過去,冷冷的看向地上的大鬼。
“你一個被地府通緝的家夥,到底哪來的大臉敢說這種話?還無權抓你,我們就是抓了你了怎麼了?說不定現在把你送到地府去,地府還要給我們嘉獎呢!你說是吧?陸判官?”
地上的大鬼,也就是陸判官是大驚失色。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不久前見過朱爾旦和他夫人。”
顧雲初冷笑:“我其實第一眼也沒認出你來。畢竟那閻王殿中的木像實在太醜,除了同為青麵紅須,其餘的和你也不是很像,但你那高高在上的態度,和一言不合就給人挖心換頭的手法,倒是讓我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陸判官:“朱爾旦?他怎麼了?”
顧雲初:“他和夫人很好,換回了自己的心臟和頭顱,開開心心的回歸了本來的生活。現在就差把你這罪魁禍首給緝拿歸案了!”
這本是好事,但陸判官卻怒吼一聲。
“好啊,朱爾旦竟然背叛了我!忘恩負義之徒!”
不說顧雲初,哪怕敖焱聽了這話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以一顆黑爛的文心換了朱爾旦的赤子之心,他現在隻不過是換回來,你竟然還有臉罵他背叛,罵他忘恩負義?”
敖焱表示,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但陸判官卻自有一番說法。
“是那朱爾旦苦於自己的愚鈍,寫不出錦繡文章,我給他換了一顆文心,讓他從此出口成章,又給他妻子換了一顆大官千金的頭顱,讓那大官認了他妻子做乾女兒,那朱爾旦日後必然多受提攜,自此平步青雲不是夢,他非但不感謝我,竟然還把我的行蹤透露給你們,這自然就是忘恩負義!”
他拚命掙紮,義正言辭的看向顧雲初。
“我會被地府通緝,都是為了他,他卻如此忘恩負義,你們為了這等小人要來害我,我不服!我不服啊!”
這話說得倒是中氣十足,仿佛他真的是一個因為幫了友人,結果被因為這件事被地府通緝,又被友人背刺的可憐鬼。
不知情的陳素聽到這話,頓時微微蹙眉。還在想著這其中莫非有什麼隱情?
但顧雲初卻隻覺得好笑,又是一腳踹得陸判官滾地葫蘆一般滾了幾圈。
“真是小雞崽子孵雞蛋,你裝你娘呢!”
“要是我們真的隻是一知半解,倒還真被你這家夥蒙騙過去了,可惜,我們知道的可絕對不必你少!”
顧雲初眼中滿是冷笑。
“說什麼幫朱爾旦,你若是把他當朋友真心幫忙,會不打一聲招呼就給他開胸破腹,以一顆破爛黑心換了他的赤子之心?真是好笑,誰家交朋友不是希望對方人品好,哪怕是偷兒匪盜都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是個黑心爛貨,偏你口味重是不是?不喜歡要個赤子之心的朋友,就喜歡要個黑心肝的?”
“至於你被地府通緝是為了他?簡直笑話,你通緝分明是因為你為官不正,牽扯進了買官賣官的風波,好事你一件不乾,收受賄賂、欺壓良民、為非作歹你卻是做了個遍。”
顧雲初越說越氣,一腳踩在了陸判官的腦袋上。
“判官了不起嗎?會點法術神通了不起嗎?朱爾旦和朱夫人是人生肉長的,你又是哪來的權利說換心就換心,說換頭就換頭?說實話,看你這麼喜歡對著彆人的身體換東換西的,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早就把屁股換到了脖子上,要不然怎麼能做得出這種一看就沒有腦子的事情?!”
陳素悶笑一聲。
隻覺得顧雲初說話是越來越損了,不過……她喜歡。
陸判官被顧雲初罵得狗血淋頭,可就高興不起來了。
“你們到底是何人,竟然知道這麼多事?”
“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顧雲初低頭冷冷的看他。
“現在你隻需要告訴我們,那些青蛙妖是哪來的?到底是誰指示你們用水莽草害人,另外……你應該認識陰百城的對吧?”
陸判官瞳孔一縮。
她知道,她什麼都知道!
“我不知道。”
顧雲初眼神一冷。
“你那些拙劣的演技對我毫無作用。繼續嘴硬下去對你可沒有好處。”
陳素把手中的小劍一拋,小劍立刻飛向陸判官,貼在他的脖子上,仿佛隻要他再說一句廢話,就會立刻身首異處。
陸判官哆嗦了一下,雖然他曾經是地府的判官,雖然他見過很多生死,但他卻並沒有鍛煉出什麼大無畏的慷慨赴死精神。
畢竟他本就死過一次,成了鬼才當上的判官。
有話說,清楚死亡的痛苦而赴死遠比不懂死亡而赴死要難得多,因為無知者無畏,陸判官死過一次,也在地府見過太多的死亡,他遠比太多人都知道死亡有多痛苦。
更何況對方不是普通人,若是他被打得魂飛魄散,那就真的什麼都沒了,天地間再也沒有輪回裝轉世的機會了。
陳素敏銳的察覺到了陸判官對於死亡的恐懼,手微微一動,那把小劍立刻也一動,腥臭的鬼血頓時從陸判官的脖子滑落到地上。
“不不不!彆殺我!”
冰冷的觸感和死亡的陰影嚇得陸判官牙齒打顫。
“我說……我說,我什麼都可以告訴你們,隻求你們彆殺我!”
不打一聲招呼就給彆人換頭換心倒是利索,輪到自己的,脖子破個油皮就怕了?
顧雲初眼中閃過鄙夷。而隨後這一抹鄙夷又變成了失望。
因為陸判官知道的並不多,他隻知道那些青蛙妖上頭有陰百城做靠山,也隱約察覺到對方用水莽草來害人,並不單純隻是為了給買官的鬼騰位置。
他前不久才和陰百城搭上線,為了討好陰百城,這才想要拿走朱爾旦的赤子之心送給陰百城,但恰好就在這個時間段,顧雲初和敖焱大鬨地府,陰百城見勢不妙立刻溜了溜了。
這點接觸時間,根本不夠陸判官了解陰百城什麼的。他會出現在這裡,也不過是敏銳的察覺現在隻有陰百城能救自己,所以一路找到了那群青蛙妖,希望對方給他引薦引薦,隻是陰百城不願意見他,隻是讓人帶話給他,讓他先隨著那些小妖小怪做事。
可以說,陸判官滿打滿算見過陰百城的次數還沒有顧雲初多呢!
顧雲初簡直恨鐵不成鋼。
靠,本以為抓到了一條大貨,卻不想審問了個寂寞!
身為勇敢的打工人竟然連自家老板的褲衩花色都不知道。就你這樣還想升職加薪?
你這鬼生啊,真是混得太失敗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細細的聲音傳來。
“我知道那些青蛙妖的來頭。”
顧雲初等人立刻扭頭看去,就見草叢中一隻黃鼠狼正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們,腹部似乎有傷痕血跡。這正是那隻被陸判官搶了房子還差點被打死的黃大仙。
她顯然對陸判官恨之入骨,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在草叢偷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終於現身出來。
“往此去五百裡,有個蛙神祠。這漢水一帶的青蛙妖,大多都是和那青蛙神同氣連枝。有好些還是那青蛙神的直係血脈。”
“蛙神?”
“蛙神?”
顧雲初和敖焱異口同聲。
當日顧雲初跟蹤那女妖雨蘭得了一條線索,不正是說陰百城他們把重塑身體準備的材料全都藏在了蛙神那裡。
莫非那話中的蛙神就是此蛙神?
他們默契的對視一眼,眼中滿是終於找到有用線索的欣喜。
殊不知,就在不遠處,陳素也在邊上看著他們,嘴角含著一絲笑意。
這兩人之間的情誼默契是越來越明顯了,也不知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捅破窗戶紙,到時候她不僅要吃喜糖,還要好好欣賞一番那燕赤霞驚得眼珠子掉出來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