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鳴塔隻有十層。
在楊小小和王曈行登上十層之前, 就已經又更多的人到達。
楊小小衝擊十關關卡之時,頂層之上,曾有一麵之彆的魔族, 避開疾射而來的羽箭, 喘息越發粗重。
身體越來越重,魔族眨去眼裡的血,露出血腥的笑容。
“哈!”
這裡果真是有古怪。
隨著時間的推進, 他的功法被限製的越發厲害。
“戾!——”鳥雀長鳴。
魔族猩紅的瞳孔中神智越來越少, 他猛地咬破舌尖,咽了滿嘴的血, 並不畏懼,也不曾退卻,正如此刻,戰鬥令他熱血沸騰。
紅魔向來是好戰一派, 此次來參加上界試煉,基本是被其他魔族坑來的。然而他沒有什麼怨懟情緒,反而從第一關到第二關都殺了個痛快。對手多,吃的好喝的好住得好,除卻其他選手不那麼好拿捏好戰、不能肆意掠殺搶奪外,實在是比魔域還要好的地方。
也無怪乎……每一任魔尊上任都盯上了人間域。
紅魔舔了舔唇瓣溢出的鮮血,揮動著煞氣大刀, 直直破開一道道屏障和妨礙他的那些鳥雀。
隨著鳥雀哀鳴,他的腳步再次向前挪動。與此同時,他體內的束縛也逐步加強, 直到壓垮魔族的肩膀。
“哐!”地一聲,長刀插|入地麵,魔族單腿撐著身軀,呼吸低促而沉重。體內的神經和血管都在高壓下顫抖著,一寸寸被擠壓。
紅魔眯了下眼,額角的紅色圖騰越發鮮豔。他的神情沒什麼凝重,即使身體被壓製得分寸不動,也能岔神想著。
他怕是紅魔之中最後一隻純血的了,其他的那些學習人類好玩詭計的,總是不喜歡單純好戰那一派。夾雜在兩派鬥爭之中,身份較高卻數量稀少的紅魔被當成了炮灰。
不過左右都是想著掠奪人間域,等到彆有用心的人找上來後,又能一拍即合仿佛摒棄前嫌的合作。
紅魔還記著,在他被坑得離開前,魔族中的好戰派和謀略派已經和那個人類達成了協議——具體內容他是不知道的,總歸不是什麼好算計。
紅魔睜著一絲縫的眼睛,能夠看見在長長的路上,就他視線能及的範圍之內,無數修者,最多的便是人修,也如同他一樣,在莫名的壓力和束縛下苦苦掙紮咬牙堅持。聽說這些人大都是所謂的天驕之子。
紅魔從底層一步步爬上來,在魔域那般混亂的地帶,不能說什麼苦都吃過,至少他能蔑視曾經那些嬌氣的人族天才,一刀一個。在恐懼之中,人類比魔族還要醜陋不堪。
在參加試煉之前,他甚至以為人族都是令人不屑的軟骨頭。
此刻看著堅毅的修者們,紅瞳魔族卻露出張狂無聲的笑容。
挺好的。
上界試煉參加都是天驕之中的天驕,挺好的。至少每一關留下的人越多,後麵魔族侵|入人族之時,人族精英剩下的越少。
魔族似乎看見了那一幕,越發興奮起來。
他的身後不遠處,一隻小手費力地從第十關伸出。楊小小和王曈行灰頭土臉地從被石塊和塵土掩蓋的十層入口爬出:“咳咳咳!誰把十層入口給堵上了呀!”
楊小小拍了拍身上的灰,看著眼前奇怪的場景。
第十層,沒有任何街道商鋪房樓,望去是錯亂粗壯的枝椏,一根根交錯著,遮天蔽日,如萬樹根係相纏結紮,獨餘留刻意蜿蜒的路,通向遠方的點點亮光。
樹根交錯暗影間,無數瞳仁窺伺,那是或躲藏或光明正大站在枝椏之間的各類斑雉鳥雀,冰冷的睨視著狼狽的人族,敵視而尖銳。
樹根下躺著屍體。
路上無數修者跪扶支撐。
他們都分著吝嗇的關注給剛上來的楊小小兩人。鳥兒鳴叫,傳遞著和修士心底一般無二的信息。
——又來了兩個送死的。
楊小小站著好一會兒,那些敵意滿滿的鳥雀沒有一隻先攻擊,在等待著什麼。她和王曈行對視一眼,一個沿著左邊一個沿著路的右邊,緩慢地向前移動。
紮著高高馬尾的少女最先感覺不對,她的骨骼裡、血管內,似乎有什麼被喚醒了。耳邊恍惚傳來斑雉鬼魂般的鳴叫,歡欣哀傷和怨恨混雜在一起,形成無形的枷鎖,往她的肩上重重一壓。隨著越往前走,壓力越大。往後一步,卻沒有絲毫減少。
尚且能忍受之時,餘光瞟見樹上的鳥雀蠢蠢欲動,尖銳的爪子和漂亮的長喙還帶著不知是哪個倒黴鬼的血跡。
王曈行稍稍恍然,那些鳥雀本身實力不強,自然是打不過他們,然而它們也知道,隨著他們不斷往裡走,無形的壓力會越來越大,體內的束縛會壓製修士的實力,這個時候才是它們出手的好時機。
英氣少女想不出壓力是因何而起。然每個人承受的壓力皆有不同,她肩上的比旁人瞧起來便是輕了不少,至少調節氣息後還能緩緩超過一個又一個勉力支撐的修士。
王曈行漸漸靠近算是強撐修者中的中段,紅魔就在那一處。大多數人驚訝著,沒有人發現本早該攻擊她的鳥雀啞然無聲。它們的視線放在另一處,眼裡的敵視漸漸變成一種驚疑不定和疑惑躊躇。
紅魔瞧著這個少女垂下的拳頭青筋遍布,仍一步步穩穩地小小地向前走。在心裡道,肯定走不了的。
最多十步。
魔族實在是把人的實力摸得透澈。
十步之後,少女身形一晃,就要和部分沒有兵器的修者一般倒下。這時,旁邊忽然伸出熟悉的白白的小手,扶住了她。
“小心一點嘛。”王曈行轉頭,看見本該在左側的楊小小扶著她,微嘟著嘴巴低聲嘟嘟囔囔,說她太馬虎了,走路都能摔,萬一露出破綻被攻擊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