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劍距離掌心約半寸處凝滯,不得稍進。
反之,那火蛇卻驟然一縮,凝練為更加細小的火繩,繞著鋒利的劍刃盤旋而上。
數個呼吸之間,火繩已然繞過無夢持劍的手臂,直撲那下墜的麵紗。
無夢此時有些後悔,這一戰打得匆忙,便是連頭發都沒認真打理。
幸而她最近都學著梳成發髻,否則這一燒,豈不是要丟臉。
無夢心裡如此想著,手臂之上灌注風靈,狠狠鼓脹那蜿蜒的火繩。
卻不料失算,火借風勢,更添幾分威力。
無奈之下,無夢主動舍棄被引燃的麵紗,吹落在‘林楚凡’頭頂。
她趁機蕩劍,將濃縮成繩的火蛇,當做軟鞭橫掃開來。轉而換劍鞘向下鑿擊,隔著他的手臂,直插麵門。
無夢的身體也隨著變招緩緩傾倒,如同一隻淩空騰升的鴻雁。
冰熊受製於火蛇糾纏,又時刻防備蛇頭,難免畏首畏尾。
它隻能通過冰寒之力緩緩消解,無法一擊而儘全功。且它身上的靈力,昏睡之前便被吸取不少,如今的冰寒之中,已然開始挾帶亮銀色電弧。
正在二人一熊打鬥不休,羅綺站在一邊乾著急的時候。隻聽外麵人聲湧動,似是不少人前來。
破屋之外,荊騰當先,洛雲隨後,引著一堆衙役前來。
火苗垂頭喪氣跟在之後,待見到自家小姐,這才離隊出來,一臉委屈。
不需問,林楚夕便知曉這些人所想,更是心生悲涼。
洛雲急不可耐,“來人,將此地團團圍住。派人去請禦靈司諸位同道,案犯林楚凡怕是走火入魔,急需收服!”
林楚夕針鋒相對道,“王子殿下還請慎言!國主宣了令諭,已然不追究家兄之罪,一概錯處,皆由家父承擔。這‘案犯’二字,卻是不敢當的!”
洛雲眼看著戰圈被圍,正準備有所動作,卻不料被林楚夕譏諷,心下惱怒,卻也不願失了風度。
他散開折扇,輕扇幾縷微風,“原來是林姑娘當麵。素聞你與青禾交好,如今看來,竟將她的刁蠻也一道學了去。如此,不好。還望你能引以為戒。”
林楚夕冷笑,“哦?這話,殿下敢與青禾當麵去說麼?”
洛雲折扇一滯,驚覺自己愚蠢。與這些女子吵嘴,輸贏能有什麼意義?不若趁機扳掉林楚凡這個大敵,屆時即便父王問起,也有合理的解釋。
洛雲朗聲道,“事急從權,本殿先入場一觀。待雷司禦到場,你等將實情轉告即可。”
他說完也不等手下表忠心阻攔,便飛身而起,落入殘破的牢房之中。
一切發展太快,許多人都來不及反應,大王子殿下已經入了戰圈之內。
若說他進來幫忙,彆說羅綺與無夢,便是冰熊都不信。
大庭廣眾之下,又不好公然與之衝突;他入場前句句所言又全都出於公義……
羅綺略微思忖稍許,心下有了計較。
她施展唯一拿得出手的身法,擰身來到無夢身邊,假意**‘林楚凡’卻每每乾擾無夢出招。
起初無夢也很著惱,打得正酣,卻來人攪局。慢慢隨著羅綺富有傾向性的暗示,無夢也漸漸謹慎起來。
洛雲,這可是一個與渙靈散有關的名字。
場外急得直跺腳的林楚夕,忽然抿起玩味的笑容。
她發覺,洛雲入場之後,‘林楚凡’非但沒有被壓製,反而攻勢愈發凶猛起來。而且,合羅綺與無夢二人之力,竟還不如先前一人,實在是有些假。
明眼人都看出緣故,卻也不好指責什麼。牢房原本空間就不大,如今硬塞了這許多人進去,已然被打得破碎不堪,影響實力發揮,想必有情可原。
冰熊都不用看,隻聽洛雲入場前的做派,就知道他沒憋什麼好屁。
遂趁著眾人愣神之機,它偷偷將殘存的半條火蛇,鬆開些許縫隙,令其逃脫回‘林楚凡’周圍。
如此雙蛇彙聚,平添幾分聲威。
大王子雖然有些衝動,卻也不是真的傻。
洛雲接連幾招遇挫,折扇被燒出漏洞。他便意識到,自己入場,恐怕適得其反。已經引起這兩女一熊的警覺,儼然將他當做比那瘋子更大的敵人了。
冰熊此時的想法,與天紋簡直如出一轍。
他們都想趁機休息。冰熊想恢複靈力;天紋則是想多熟悉一下身體的控製。畢竟,這之後很可能就是他自己的身體了,自然要小心嗬護,不能再如以往那般暴力驅使。
因此,無夢偶爾出幾劍試探;羅綺間隔著發幾根無毒的銀針;冰熊直接原地臥倒,瞑目恢複起靈力來。
留下‘林楚凡’大半精力集火洛雲,打得大王子捉襟見肘,左支右絀,吱哇亂叫。
聽得林楚夕在門外,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然而好景不長,大概刑部距離禦靈司真的很近吧。
時隔不久,又是一陣人頭湧動,雷引領禦靈司諸人
到場。
他先與此地首官荊騰打過招呼,便令手下眾人將包圍圈穿插布置多了一層。
待一切準備就緒,雷引一震皂袍,緩緩落入場中,“王子殿下勿憂,雷某來也。下官已召回京畿之地,禦靈司下屬全部人員,集結於刑部之外,任何賊人都難以逃過。”
雷引入場第一句話,令洛雲安心,卻引羅綺不快。
羅綺無暇多想,伸手入懷,取出一顆粉紅色的藥丸,也不見吞服,彈指射向高空。
隨著一陣無聲的爆裂,那藥丸粉碎成霧,凝而不散,好大一團。加之今日並無什麼風雨,所以遲遲未能散開。
雷引驚怒,“天香羅綺!你在搞什麼陰謀?這紅霧是什麼意思,你在向誰傳遞消息?”
羅綺冷道,“不過是一顆打偏的暗器,也至於大驚小怪?司禦大人不是前來救駕的?你家王子有危險,怎麼不見你第一時間相救?”
雷引心虛,被羅綺詰問之後,也不好糾纏。他轉身捏出三條水劍護身,到洛雲身旁策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