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雅格格(1 / 2)

“若能早知道娘娘今日要考校我的功夫,便能備下‘佛跳牆’,如今便也隻能以‘巧’好好討討娘娘的歡心。”劉太監在心裡嘀咕,他是最會做‘佛跳牆’的,保管叫貴人讚不絕口,就算是嘗遍山珍海味的當今聖上,也曾多次賜下賞銀。但‘佛跳牆’至少需要一天的準備功夫,倒是來不及了。

雖說上位者的口味不可捉摸,但要想在這明爭暗鬥的禦膳房中站穩腳跟,不懂主子們的口味,那也是不能的。劉太監每日都會查看主子們吃剩的飯菜,如此大致也是能估摸兩分主子們的喜好的。太子妃娘娘說挑嘴也不挑嘴,但要說不挑嘴那也是挑嘴的,劉太監隻得琢磨著來。如今看來,太子妃娘娘頗愛那河鮮海鮮,倒是可試一試。

於是劉太監便首先做了個鰣魚湯。這鰣魚可不簡單,單單隻出現在那洶湧的長江,還靈活得很,極難捕捉,便是宮中也是極難得的。正好近日南邊上貢了幾條,毓慶宮自然也是有份例的。

他先是讓小太監把爐子燒旺,然後便是大火旺油,入薑蒜炒香。把鰣魚洗淨入鍋後,先是轉小火正反兩麵煎至金黃,然後便是加入新鮮山泉水轉中火慢燉。等到湯滾沸後,便加入嫩水豆腐,再燉上個把時辰,然後隻簡單加入鹽,胡椒,蔥花,鰣魚的鮮香甜美之味便撲鼻而來。

那鰣魚肉質細膩爽滑,魚刺都是軟骨,湯是奶白鮮香的,魚肉是軟嫩鮮美的,魚骨是入口即溶的,再加上胡椒的微辣的口感,那更是一絕。

劉太監在鰣魚湯出鍋的時候也嘗了一口,他的眼睛笑得直眯成了一條線,旁邊的小太監也就隻有狂咽口水的份。

除了鰣魚奶白湯,劉太監還準備了鬆樹猴頭蘑,掛爐沙板雞,蟹肉雙筍絲並一碟濃香芝麻卷。他哼著小曲,想著等會兒要跟著送膳,好好在娘娘麵前露個臉,再逗個趣,娘娘開心了,自己自然就能開心。

就在劉太監指揮著小太監把菜肴裝碟的時候,劉太監的一個小徒弟氣喘籲籲地小跑著過來。

“站住,這是什麼地方,要是把貴人的膳食弄翻了,怕是連累得你爺爺我都要挨板子,真真是欠揍!”劉太監大聲嗬斥道。

小徒弟反倒是一臉著急,“師傅,不是小的不守規矩,隻是,”小太監神色慌張,他有些鬼鬼祟祟地向四周張望,拉著劉太監的衣袖,想著把劉太監拉到牆角。

“有話好好說便是,乾什麼走開!”劉太監有些不以為然。

“不是啊,師傅,是有關…”小徒弟朝上使了使眼色,“我也是剛剛聽同鄉的太監說的,他是剛剛到宮外采購東西回來,外麵的消息都傳滿天了…”小徒弟急得臉都紅了,額頭上的汗都滑落了下來,可見確是急得很,“等不及了呀,師傅。”

劉太監這才重視了,他也正了正臉色,吩咐剩下的小太監收拾收拾東西,便跟著小徒弟走到沒人的角落,“說罷,要是你亂說話,爺可繞不得你。”

小徒弟湊上前,他仔仔細細地向四周查看,確定是沒有人偷聽,他這才趴在劉太監的耳朵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地快速說道,“四阿哥未過門的格格醫好了天花了!”

隻這麼一句,便是讓劉太監大吃一驚。那可是天花啊,是頂頂可怖的病症,一旦感染就必須被隔離。如果最後不能結痂,便隻有死路一條。滿人中有多少人死於天花,便是皇宮貴族也是不能例外。說一句大不敬的,傳言順治帝不也是死於天花的麼,還有當今聖上也是患過天花的。

但那可是天花啊,是最難醫治的傳染病,幾乎就是絕症,能否熬過去那是全靠運氣。但現在卻有人能夠醫治天花?!

“渾小子,你莫不是在誑你劉爺爺。”劉太監一個激動,便打了一下小徒弟的腦門,“是誰醫治好天花?”劉太監有些不可置信,又問了一遍。

小徒弟摸了摸腦瓜子,“小的聽外出的同鄉說是四阿哥未進門的格格,還好像是德妃娘娘家的侄女,是姓烏雅的,”小徒弟停頓了一下,他想了想,又說,“上次小選,德妃娘娘不是為四阿哥選了幾個位分低的宮女子嗎,其中有一個便是娘娘家的侄女。隻是四福晉還未進門,所以那幾個宮女子也還未進門,隻等四阿哥大婚,便一抬小嬌送進去。”

劉太監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的乖乖,這真真是…”說著他還走了幾步,環望四周,再檢查了一遍周圍,看到確實是連個人影都沒有,他才又開口問道,“你的那個同鄉靠譜嗎,彆是說著玩的,那可是天大的事。隻一個小格格,怎的有如此大的能耐?”劉太監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是真的,師傅,這麼大的事兒,誰敢亂說。我還給他遞了銀子,要是假的,他敢收麼。他都說了,那個烏雅格格從小便對醫術感興趣,特彆是一些疑難雜症。這次也是一個染了天花的病人說露了嘴,那個人染上天花後整個身體都起了膿包,眼看都要不好了,還是烏雅格格出手救了他。”小徒弟跑得急,他有些渴了,舔了舔嘴唇,他繼續說。

“聽說是用什麼牛痘治的,那個人好了後還給烏雅格格送了旗子,上麵還織著‘杏醫娘娘’的大字,好多人都知道了,烏雅氏家的大門口都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大家都在拜烏雅格格,就祈求著平安無災無病。”小徒弟說道。

“真的?用牛出的痘?是什麼玩意兒?”劉太監搖了搖頭。

“師傅,你彆聽著不相信,說著已經有其他大夫用過這法子了,是真的行!”小徒弟有些遲疑,他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師傅,還是咬咬牙說了,“師傅,您是小的的恩人,若沒有您,小的早就被人打死了。今個兒我也就是跟您說,這事便也隻咱們兩人說說罷。”

劉太監看到小徒弟的臉色比剛才還要嚴肅,難道還有更大更重要的事情?他便也正了臉,道,“那是,你是我最看重的徒弟,有我劉爺爺一口吃的,便不會少了你這個小子,還不快快說。”

皇宮的規定,當然是不能說閒話,特彆是主子們的閒話。但是要是你不知道主子們的‘閒話’,那也是離‘大難’不遠的,畢竟主子們的心思難猜,一個不慎冒犯了主子,那是要掉腦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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