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狀元魏辰隨後對宋煜拱手施禮:“果然不愧是能夠作出滿江紅的人,煜公子名滿天下絕非浪得虛名,這首詩不是諷刺,勝似諷刺,厲害!佩服!”
大殿內的文人幾乎全都理解了,少部分武者也聽明白了,還有部分人抓耳撓腮的,心說這怎麼就諷刺了?
直到一道憨憨的、但十分渾厚的聲音自角落傳來——
“體內流淌漢家血脈卻認賊作父的敗類,還在這裡針對俺哥,你先自個好好活著吧,彆一不小心被人給滅了,這樣的景色不常有,說不定明年你就得在陰間看了!”
臥槽!
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朝著那個角落看去。
但是數千人的大殿,除了近處的人能看見一個黑鐵塔似的年輕人坐在那裡大吃大喝,外麵的人根本看不見。
但這番賊損的話,卻是連不通文墨的那些武者都聽明白了。
一個個瞪大眼睛,心說他娘的,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有文化的人啊!
罵起人來一個臟字都不帶,卻能讓人遺臭萬年!
在真正懂行的人眼中,詩肯定是好詩,這是毋庸置疑的。
對仗工整押韻精妙,意境深遠,意味深長。
但要說跟先前的滿江紅比較起來,氣勢上還是差了許多。
當然人家煜公子也說了,哪怕是嘲諷,你也不配!
文人筆,似刀鋒!
過去很多人都不以為然,甚至有人不屑一顧,隨著宋煜這首看似一點嘲諷都沒有,隻是抒發個人情感的中秋詩,大家終於明白,文人手中的筆,確實可以殺人於無形。
甚至比武者的刀更凶!
武者一刀下去,一了百了。
而似田恒這種,就算死了……也要在未來的無儘歲月,被人反複“鞭屍”!
隻要有人提起這首詩,就一定會介紹它的來曆跟背景。
這是真的慘!
遼皇對這幅墨寶愛不釋手,催促著宋煜落款、蓋章。
宋煜無奈之下,隻能在後麵提上一句——建元二十三年中秋於遼國,應齊國使者田恒之約,作善意提醒詩一首,宋煜書。
遼皇看著建元二十三年這幾個字,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
趙誠重建趙國,都已經二十三年了嗎?
也不過才二十三年!
隨後宋煜從身上取出楚州衛上將軍印、知樞密院事印。
沾了印泥,哢哢兩下,蓋在自己名字的後麵。
至於直麵的跋……沒有!
遼皇也是個妙人,看著宋煜兩枚印章都是跟軍事有關,笑嗬嗬看了眼一旁失魂落魄的田恒說道:“回頭朕叫人抄錄一份贈給使者,不過煜公子這兩枚印章都是‘兵印’,朕對齊國用兵,那是以直報怨!但跟使者無冤無仇,就不對使者用兵了,所以回頭不要介意抄錄版本沒有印章。”
其實遼皇內心深處多少還是有點遺憾的。
不是因為宋煜不肯“從他”,這點他早有預料。
如此出類拔萃的年輕人,在趙國已位極人臣,那位官家寵他到天上,根本沒理由背叛。
他遺憾的是,這種出色的人才,遼國卻是沒有!
連他欽點的狀元郎,都對宋煜甘拜下風。
這次萬國盛會,他的最終目的就是“萬國來朝”。
至於什麼文治武功方麵的展示,後者他堅信遼國沒問題!
便是宋煜背後也站著一尊大妖,他也有信心讓遼國在這次盛會獨占鼇頭。
可前者,確實不如!
既然不如,那就努力迎頭趕上。
實在趕不上,那就將來想辦法把這桀驁不馴的優秀年輕人收入囊中!
……
……
乾元殿那場酒宴已經結束三日。
但產生的影響,卻依然還在迅速的擴散當中。
因為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跟趙國發生過齟齬,遼國上下又對漢家文化極度推崇,對宋煜這個趙國大才子,自然都喜歡的很。
因此隨著宋煜“懟”齊國使者這首中秋詩流傳開來,竟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獲!
宋煜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秘藏之地的民意之火燃燒得更加旺盛!
而且讓火焰變得旺盛的那部分,顏色跟先前也有所區彆。
他問劍靈這是為何?
劍靈說你的道是蒼生民意。
“趙國百姓是蒼生的一部分,齊國和遼國……以及其他那些小國,也是蒼生的一部分。”
宋煜問道:“既然如此,那我之前在齊國大殺四方,他們那邊的百姓豈不是恨死我?這樣的話,會不會影響我的道?”
“其實是會有一點點影響的,”劍靈坦然相告,“但你要明白,相比那些純粹的齊人對你的恨,身在齊地的漢人,以及數量更加龐大的趙國百姓對你的愛是更多的!”
“而且你的才名,讓那些齊人對你的恨也並不純粹,準確的說,那些齊人,對你應該是又愛又恨……又畏懼!”
“所以對你的民意道火,影響並不會很大。”
“你如今在遼國名聲大噪,本就對你有著好感的遼國百姓,如今更是將好感升級為喜歡和崇拜,因此你的民意道火,會出現一分屬於他們的東西。”
宋煜嘴角抽了抽:“那如果回頭南征北戰,我的道火會變得飄忽不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