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1 / 2)

綺芳回家後花了很長時間安撫家人,她身體一點問題沒有,腦袋更沒毛病。

長輩們立即想多了,最近家裡事情一件連著一件,讓孩子緊張了,綺芳不像沅沅他們,年齡小不懂大人間的彎彎繞繞,又因為還不夠成熟,承受不住這一波又一波的衝擊。

於是讓餘淩霄留下來開導開導小姑娘,綺芳趁機讓大哥複述了遍金鐮侃的計劃。

金鐮侃那邊餘淩霄沒詳說,餘家這邊需要做的是,在周圍的作坊傳消息,說縣裡主管單位要在玉春江兩岸搞突擊檢查,周一一早讓大家都到集古村餘家作坊來商量對策,這樣一來就會跟來檢查的人碰到一起,物傷其類,其他開作坊勢必跟餘家站在一起,餘家的的任務是把事情鬨大,帶著大家到政府要說法,把人都引到玉春江的主水道。

綺芳心裡鬆了口氣,聽起來合情合理,金鐮侃並沒有讓餘家做違法違規的事,他的事先放一放,先解決眼前燃眉之急再說,上樓熬夜把申訴材料寫好。

周一很快到來,餘家全員出動,早早過江來到集古村的作坊。本地作坊主也都是勤勞的手藝人,得到消息,天一亮就過來餘家碰頭。

眾人心裡都慌,最近縣裡的工商局沒少下文件,不是管他們作坊的規模,就是限製作坊的雇工人數,掙點錢不容易,誰都不想好不容易積攢的家業被沒收,更不想惹上官司。

有人率先開口問,“澤湃,你聽沒聽說,咱們省東南邊一個縣,有人炒貨生意做大,雇了十個人炒瓜子,結果工商說他搞資本主義,生意被封了不說,人差點進了監獄。”

餘澤湃點頭,“上了報紙,我看到了,說是雇工不能超過七個。”

眾人議論開,“這管得也太寬了,我們現在規模小有家裡人幫忙可以,難保有做大的一天,難道忙不過來就不能雇些人乾活,雇多雇少不是我們自己說了算嗎?”

“雇人還不算,他們還管咱們的定價。現在市場放開一點,所有的原材料都漲價,我們不漲價難道要我們賠本做買賣嗎?”

人陸續到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議論得火熱。隔得老遠聽荷塘那邊有馬達聲傳過來,有個子

高的已經看到工商執法船上的標誌了,“奇怪了,他們怎麼這麼積極,一上班就下來檢查。”

工商船上負責市場管理的龔科長看到餘家作坊外的水麵停了十多條小船也皺了皺眉,怎麼來了這麼多人,難道今早的行動有人提前通風報信了?人多可不好辦。

不過再難也要把戲唱下去,這次事情要是辦好了,佘家人保證的副局長的職位就更牢靠了。給這幫人幾個膽子也不敢阻撓工商執法。

龔科長見餘家全員出動迎接他,目光閃了閃,這家人果然得到風聲,提前做好了準備。

當先的老太太,腰板筆挺,發髻梳得一絲不亂,“龔科長,一大早下鄉搞檢查,真是辛苦了。”

龔權皮笑肉不笑,道:“不是檢查,今天是專門來你們家下處罰通知的。”

說完從胳膊肘夾的包裡抽出份文件遞給周蓮漪,“有人舉報你們高價賣老抽,擾亂市場秩序,我們專門去省城調查過,你們家老抽賣一塊錢一瓶,比同類產品高了數倍不止,證據確鑿,負責人跟我們走一趟,這是處罰決定書,沒收違法所得,作坊暫封,等候處理結果。”

果然如此,餘家人因為早有預料,並不吃驚。

周圍的其他作坊主聽後炸了鍋,都是同行,餘家把精包裝的老抽五毛錢批給省城的代銷商,他們有所耳聞,剛開始確實有些妒忌餘家掙得多,但餘家老抽的品質不是他們的貨能比的,貴自有貴的道理,何況又沒貴得太離譜。

有人替餘家鳴不平,“龔科長,買賣自由,市麵上醬油有的是,你嫌貴可以不買,餘家怎麼就擾亂市場秩序了?何況零售價格又不是他家定的,他們五毛錢批出去我們都知道。”

“對,你這麼處罰有依據嗎?”

龔權沉下臉,“又沒罰你們,你們嚷個什麼勁,彆妨礙我們執法。”說完對身後幾個穿製服的揮手,讓他們上岸貼封條。

餘家人從始至終沒發一聲,也沒有出手阻攔,龔權心裡納悶,這事就這麼容易?

直到跟他一起來的小夥子要帶走餘澤湃,餘家的大兒子才上前阻攔,“人你們要帶到哪裡?”

“我們跟公安聯合行動,如果認定是投機倒把,公安直接執行逮捕。”年

輕人沒城府,一點不留全都說了出來。抓人龔權原想保密,不給餘家人反應時間。

這時集古村的村民跟在季大伯的身後也到了醬園,聽到餘澤湃要被逮捕,村民和作坊主們全都躁動起來。

餘淩霄急了,“我們就賣了點醬油,怎麼就算投機倒把了?各位叔叔伯伯,我們家的今天就是你們的明天,凡是心裡有疑問的,今天就跟我一起去管事的那裡問個明白。”

“老子做買賣不能糊裡糊塗地被冤枉投機倒把,走,去問清楚。”不用再鼓動,涉及到身家性命,附近作坊主比誰都積極,率先上船往村外去。

餘家跟集古村患難與共,餘家的事,就是集古村人的事。村裡人有船的劃船,沒船的上彆人的船,一齊出動。

原來餘家不反抗是奔著去縣裡討說法,龔權慌了一瞬隨即鎮定下來,也不看看龍城誰說了算,你們人多怎麼了,把天捅破都沒用。

這麼多船他也攔不住,餘家的船趁機加速,率先在前麵引路,等出了集古村,船駛進玉春江,發現走最前麵的船並沒有過江,而是往上遊去。

不對,這個方向是往市裡走的,餘家打算越過龍城縣,要去市裡討說法。

龔權這下真慌了,可前麵那麼多條小船擋路,江麵就那麼寬,他想上前阻攔,卻越不過去。

綺芳跟三哥坐在季大伯的船上,走在最前麵,這兩天北方有股冷空氣南下,江麵的霧氣到現在都沒散,前方江麵能見度不過幾米,再遠隻能聽到江水流動的聲響。

季大伯突然咦了一聲,立即止住漿,揮手向後麵的船傳遞信號,讓大家停下往邊上靠。

綺芳就見前方幾米的可視空間內,出現了一根原木,接著又是一根,接著霧後出現一艘高大的拖船的輪廓。

一江春水向東流,拖船的馬達不知什麼原因停掉了,借著水流的推力慢慢往下遊飄,原木是從拖船後麵的舢板上脫落的,舢板上摞了成堆的木材。

離得近了點,能看到拖船的駕駛室空無一人。

從濃霧中靜靜走出的無人駕駛船舶,這場景詭異的令人熟悉,綺芳跟三哥對視,金鐮侃為什麼這麼好運,玩個幽靈船還有濃霧特效。

有人衝拖船喊了一嗓子,“有

人嗎?”

意料之中,對麵的船根本沒人應答。

後麵一艘小船上,劃船的集古村壯小夥指著當先飄著的原木的端頭說:“我跟我哥這段時間在碼頭卸貨,用紅油漆畫的×,如果沒認錯的話,這是上個月物資局轉運進倉庫的木材。”

“那這就是物資局的船嘍?”

“不對啊,物資局轉運的這批木柴要南下,不走玉春江,走同安江啊?”還是剛剛指認木材的人,他雖然是臨時工,但是乾活認真,自己搬運的木材的流向很清楚。

聽後眾人心中疑惑更甚。

拖船沒人駕駛,跟後麵的舢板橫斜在玉春江上,正好把江流攔住,這段江流平時貨運繁忙,今天霧又大,這麼堵著可不行。

季大伯把船劃到拖船側麵,見駕駛室的門是開著的,地上躺了兩個人,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死是活。

“快上來幾個人幫忙。”季大伯連忙喊。

後麵的小船立即圍攏過來,連龔權執法船也趁機上前。那倆人沒大問題,就是昏睡不醒,眾人廢了大力氣把托船上的人弄下船,又掐又拍,終於把人弄醒。

兩人中年齡較大的一睜開眼見天都亮了,頭上懸著這麼多腦袋,不顧虛弱,嚇得麻溜地起身,要不是有人拉著就要往水裡跳,被攔住後,眼神亂轉就是不跟人對視,一看就是做了虧心事。

大家稍稍一想,就猜到這船和這倆人肯定有貓膩。

另一個年輕點的是這人雇來開船的,先不去管他,季大伯問年齡大的,“你們倆人好好的,怎麼就突然暈倒了?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頭低著支支吾吾就是不說,媽的,嚇都要嚇死了,接了這麼多次貨,就這回出了岔子。昨天下半夜交接完,一上船莫名其妙被人堵住口鼻,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現在看來他們是在駕駛室躺了一晚上,船還沒出龍城水域,幸虧佘建軍不在,現在打死他也不能說。

正慶幸著,就聽一年輕小夥子指著舢板上的一處大喊,“那還有一個。”

喊話的是餘淩峰,綺芳順著三哥手指的方向,見舢板木頭堆底下直挺挺躺著一人,沒看見人的臉,因為那人的肚子挺成小山,把臉都擋住了,在龍城吃成這麼大的標誌性的肚子的有且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