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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恐怕這位夫人的日子也不是過得太好。否則尋常哪個官家夫人手會生凍瘡的?都被丫鬟小廝們精心伺候著呢。

臉上再次恢複熱情,他嗅了嗅,誇道:“夫人的手藝可真好,我們這些不懂茶的都聞到茶香了。”

娥辛抬頭看了看他,又接著拿小鉗子撥了下炭。

“公公謬讚了。”

徐進騰笑一笑,繼續誇。

亭子那邊,議事早已停了。邵嵎悄悄看看陛下,又看看那邊一笑一答不知道在低聲言語什麼的娥辛和徐進騰。

從娥辛自宮人手中接過杯子起,陛下這邊就沒再和他說過話,一直在看那邊。

甚至這會兒他偷偷看陛下,陛下也好像沒發現一樣,這位天子背著手,看向昔日那個人。

邵嵎莫名的想到了陛下未登基前。

他一次也是有事要稟,匆匆去了陛下一處私密宅邸,那次頭一回讓他知道陛下原來會那樣著急一個人。

他進去時正看到的是陛下不讚同的快步走向她,把一身厚鬥篷披到她身上,又言語低喝了什麼,可男人的表情很快又變了,僅僅是她笑著說了句什麼,又指指桌上的東西,而後陛下就又答應了。

後來他得知,那次是她病了,她那陣身體不好。

那陣陛下還屢屢叫司得罔過去給她看診,他也是從司得罔那才知道的,陛下竟然最近在修身養性,有心思倒弄起茶葉來。

這個女人改變了陛下許多。

但改變再多,他也以為在這幾年之後以前的所有已經煙消雲散了,沒想到時至今日,她竟然還能影響到陛下。

陛下壓根就沒有忘掉過。

邵嵎默默瞅了瞅,自覺沒有繼續再往下說,打擾這位天子。薊郕倒也沒多看,在娥辛才似乎覺得好像有人看她看了很久抬頭往這邊瞧時,他恰在前一刻不動聲色已經回了頭,又和邵嵎繼續說起來。

說了又有一刻鐘,事情徹底議定,邵嵎起身,先行退下。

但走了幾步都要走出亭子了,邵嵎腳步頓了頓,突然回頭。

薊郕:“還有事?”

邵嵎……邵嵎頭一回在陛下眼皮底下光明正大飛速回頭掃了眼娥辛,然後又看看陛下,快走兩步上前壓低聲音。

薊郕眯眸睨著他,邵嵎壓低聲音則是說:“陛下,不若臣去前麵告訴羅大人,讓他和幾位大人再留一留……”

這樣娥辛也就順理成章能再多留留了。

又或者把羅赤和羅項簷都再多灌幾壺!灌的不省人事連路都走不了,娥辛一時半會也就出不了宮了。

薊郕對此的反應隻是壓根不言不語。

邵嵎倒是覺得自己是認真在出謀劃策,靜靜等陛下的意思。

從那日突然去合著觀一直到今日種種,他斷定陛下絕對是想留下娥辛的!

可馬上讓他意外的兩句話平靜的落在了亭子裡。

一聲不必,以及一聲你下去吧。

邵嵎有點愣,陛下竟然說不?

他張了張嘴,但在陛下又掃了他一眼後,慢慢點頭,隻說一聲是。

……

薊郕待他下去後,負手望著娥辛。

而後走了過去。

娥辛立馬起身,薊郕衝她頷一下首,接下來,眼神落在了她沏的那兩杯茶上。

是啊,如邵嵎所想,有一陣子他修身養性很喜歡茶葉。

也是諷刺,一向自詡心狠手辣的他竟說自己那陣子修身養性。

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就是從他認識了她一段時間之後。

可她逐漸影響到他後,後來卻又偏偏……偏偏要嫁給盧桁。他連彭守肅都不放在眼裡,隻想弄死他,她嫁與彭守肅足足幾年他也從來不在意,可她在脫離了彭家後,姓盧的才回來不久,她要嫁他……

這個一開始就和她有婚約的男人。

薊郕看著她的眼神忽然很淡,他沒有去動那杯茶。娥辛則在此時起身辭行,她真的該回去了。

她欠一個身,辭彆。

薊郕看看天色。

未有任何挽留之辭,隻是點了頭,“嗯,回罷。”

娥辛低頭往後走幾步,一步一步退下。

她退下時,跟前的天子未再抬過眸。

而他剛才一直未動的茶水這時男人倒是拿起杯子嘗了一口。

徐進騰看看那位夫人,又看看自家陛下,稍後,在陛下杯裡的茶水空了時,馬上上前執壺再倒一杯。

但這一杯徐進騰未見陛下再動過。

而陛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竟是自那位夫人離開後在這空曠的禦花園裡一坐就坐了快有半個時辰。

徐進騰不敢打擾,隻默默守著。

終於,見陛下背手起身。

起身直接是往議政殿去,同時,還有一聲吩咐,“去把邵嵎叫回來。”

徐進騰彎腰,“是,陛下。”

邵嵎那邊來得很快。

快步走近殿內,他靜立聽吩咐,“陛下。”

“你去複七巷一趟,若是籌鷹在,讓他進宮來。”

籌鷹……籌鷹!邵嵎眼皮重重一跳。

他可足足有大半年沒見過籌鷹了,陛下現在讓他去複七巷看看籌鷹可回來了……

所以這大半年其實是陛下暗中把籌鷹派出去了?

壓了壓又跳了兩下的眼皮,他迅速答一聲是。

薊郕沒給他多餘的時間,示意他這就去。邵嵎於是一息也不敢慢了,立馬退下去找人。

……

由於陛下看樣子是要越快見到人越好,邵嵎便幾乎是一路疾奔過來。

但再怎麼疾奔,距離到底在那,等他到了地方時已經天都黑了。

翻身,迅速下馬,他上前拍門。

不一會兒,一個門房在門後問,“誰?”

“是我,五爺家的。”

門房開了門,但開了門沒讓他進去,是大大咧咧問:“哪個五爺?我家主子可不叫五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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