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關於故事裡小孩的結局安慰到了宋引玉。
隻不過,這才是這本遊記的第二個故事,以小窺大,可見這本遊記裡記載的東西,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麼有趣。
在這個時代所發生的那些故事,也遠比她想象的殘酷。
沉思間,宋引玉對這本遊記的興趣慢慢消散。
似是看出了宋引玉內心所想,謝臨安說:
“文樸先生所著的這本遊記,內容極為豐富,山川地理人間事皆有記載。
世事無常,不好以偏概全。”
這是在勸她不要輕易放掉這本書。
宋引玉聽著他的話,手也不自覺拿起剛剛沒來得及吃的鬆子,慢慢剝了起來。
隻不過剛剝了沒兩顆她就放棄了。
宋引玉垂眼頗有些無語地看著手指上的像要浸出血的紅痕。
她的這身皮肉嬌嫩,渾身上下跟在牛奶裡泡過一樣,連個繭都沒有。
這會兒不過是剝個鬆子,都能把手剝成這樣。
要照以前遇上這樣的,宋引玉準罵一聲矯情,生了個公主的身子。
可臨到自己頭上了才知道真不是矯情,真是皮太嫩了。
“吃吧。”
宋引玉怔忡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鬆子仁。
眨眨眼,還在。
謝臨安又剝了幾顆,通通放在了宋引玉麵前,隻說:
“鬆子性熱,不宜用多了,一會兒還要用午膳。”
他耐性十足地解釋道。
宋引玉撿起小碟子裡的鬆子,慢慢塞進嘴裡,眼珠子一轉就盯在了謝臨安身上,若有所思。
又是那種感覺,又是那種被當閨女養的感覺。
這是不是反過來了?
宋引玉抿了口熱茶,瞅著謝臨安,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然而正當她要開口時,書房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謝臨安側耳聽後,看向宋引玉,道:
“時辰差不多了,走吧。”
“哦。”
宋引玉點點頭,站起身來,老實巴交地跟著謝臨安,亦步亦趨。
這一打岔,她反倒是心思集中在了接下來的事上了。
因為她馬上就要去拜見她的公公婆婆了,宋引玉遏製不住的緊張了起來。
“父親,母親雖為人嚴肅但並不苛待小輩,多是寬宥行事,你不用太憂心。”
在將將要出書房門時,謝臨安低聲寬慰道。
宋引玉抬頭看向她,正好對上他那雙平和溫潤的眸子。
宋引玉抿了抿唇,乖乖巧巧地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就。
跟在謝臨安身後,剛一腳踏出門檻,宋引玉就打了個哆嗦。
早在一旁侯著的阿月見狀趕緊快步迎上來,往她手裡塞來了湯婆子:
“姑娘。”
“謝,謝謝阿月。”
宋引玉凍的聲音都在發抖。
不行,等天氣暖和些,她一定要好好鍛煉,不然這剛從鬼門關搶回來的命,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謝臨安默然移了一下身子,擋住了風口,等宋引玉稍微緩過來些,兩人又才提步往前走去。
一路沉默,宋引玉跟在謝臨安的身旁,慢慢思索起了謝家的情況。
謝家是大晉名門世家門庭厚重,往上數幾代都是出入文淵閣的大學士。
到了謝臨安已經將文淵閣大學士做到了極致,這般年輕的首輔,也是世所罕見。
可以說滿京城姑娘就沒有不想嫁進謝家來的。
除了是因為謝臨安本人太過出色,另一方麵便是結上謝家這門親,不管對於姑娘本身還家族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謝家情況特殊,人口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
延續了這麼多年的家族,定是枝繁葉茂,這點毋庸置疑。
但謝家有一規矩,凡是謝家男兒,除了執掌門庭的家主,其餘成年以後須得搬離謝府另立門庭。
這意味著嫁進謝家,不用麵對複雜的內宅關係,還有廣闊的人脈。
光這一條,就足夠許多人心動了。
很何況,謝臨安乃是謝老大人獨子。
謝老大人和謝老夫人成親多年未有子嗣,在而立之年,才有了謝臨安。
所幸謝臨安當年小小年紀便顯現出了不凡,一路到二十多歲就坐上了首輔之位。
所以謝家家主的這個位置還坐得穩穩當當的。
而宋家能和謝家訂上親,在當年可是驚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宋引玉覺得這大約就是傳說中,踩了狗屎運吧。
“父親,母親。”
一路胡思亂想之際,他們已然到了廳堂。
宋引玉聽得謝臨安的問安聲後,也跟著規規矩矩行了禮。
過後便是向他們敬茶了。
謝老大人和她祖父是同僚,早就閒賦在家。
宋引玉不敢造次,恭恭敬敬行完禮,敬了兩位長輩茶,又收了他們的紅封才在起身時看清了他們的長相。
謝老大人和謝老夫人雖然年紀都不輕了,兩鬢早就生了華發,臉上也爬上了皺紋,可麵容依舊能看出年輕時的風采。
隻是兩位都生的嚴肅,一絲不苟的,是宋引玉最怵的那種人。
謝老大人或是喜歡皺眉,眉心處留下了醒目的川字紋,看起來不怒自威。
隻是他們在看向宋引玉時,神色還是柔和了幾分。
到吃飯時,看著桌上擺的菜大部分都是宋引玉喜歡吃的。
她心中便明了,他們並不是像看起來的那麼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