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把自己吃撐就夠宋引玉想當場鑽地縫了,但現在她不想鑽地縫了,她想把自己埋了。
秦嬤嬤也想笑,但她怕宋引玉惱羞成怒,所以她竭力地忍著,還拍拍她的背幫她順氣。然後哄著說:
“大人沒有笑你,你看大人哪裡笑了,他是擔心你呢,不信夫人你看,大人真的是擔心你。”
一邊說著,一邊秦嬤嬤向謝臨安使眼色。
謝臨安還沒這樣哄過小姑娘頓時覺得稀奇,也配合著秦嬤嬤。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掌,學著秦嬤嬤的樣子略顯笨拙地幫宋引玉順氣拍背。
他清了清喉嚨,而後一臉認真又不失溫和地說:
“我沒有笑夫人,隻是擔心夫人。”
宋引玉又不是三歲的孩子,她剛剛看得真真的,謝臨安明明就笑了。
他就是笑了,他就是取笑她了。
她想反駁幾句,想嚴正言辭地拒絕謝臨安的順氣,可剛一張口,嗝聲就響了。
這一聲格外的響,宋引玉覺得,就是站在門外都能聽見。
屋內安靜了一瞬。
宋引玉又急又覺得丟臉,要不是顧忌自己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恨不得當場哭出來。
宋引玉本身有哮喘,秦嬤嬤怕把病給引發了,這下真起不了玩笑的心思。
接過阿月遞來的溫水,就湊在宋引玉嘴邊,哄到:
“夫人喝點水,慢慢來,等會兒就不打嗝了。”
宋引玉這會兒也覺得不大好了,心裡悶悶的有些難受。她張嘴想喝水,但嗝沒止到,她一口水含進嘴裡險些嗆到。
“給我吧,我來。”
謝臨安接過秦嬤嬤手裡的水,一邊小心喂著,一邊輕聲道:
“慢慢來彆急,不急。”
他替她慢慢順著氣,讓宋引玉的呼吸慢下來,不再變得急促,而後又低聲道歉:
“方才是我的不是,你彆惱。明日我給你買冰糖葫蘆賠罪,可好?”
宋引玉想說,她又不是小孩子,誰要吃你的冰糖葫蘆。
但是轉眼見那雙素來平靜的眸子裡,此刻染上了幾分憂色,宋引玉那話也說不出口了。
說來也的確是怪她自己,剛剛吃飯急了,又把自己吃撐了,才打嗝不斷。
這具身體也是不爭氣,打幾個嗝,就能折騰成這樣。
宋引玉反思著自己,呼吸也漸漸平緩了下來。
見狀,謝臨安扶著杯子,湊在宋引玉唇邊。
宋引玉一口一口地飲著水,情況漸漸好了起來。
雖然嗝沒有止住但也不像剛剛一個接一個了。
謝臨安放下杯子,詢問道:
“好些了嗎?還要喝水嗎?”
宋引玉搖搖頭,但雙唇緊閉,就是不再開口。
謝臨安明白小姑娘愛麵子,也不說什麼。
秦嬤嬤見狀,吩咐人將桌上殘羹剩湯都收拾了,然後又讓阿月等人服侍宋引玉去洗漱了。
這期間,宋引玉的打嗝慢慢好轉,雖然還是止不住,但已經好多了。
隻是她自己還是不願意開口說話。
天色已晚,等一切收拾妥當時,兩人都躺在床上後,侍人熄燈關上了房門。
頃刻間,仿佛天地間都安靜了下來。
宋引玉甚至能聽見身旁的呼吸聲。
她知道謝臨安一定是沒睡。
想了想,宋引玉側側頭,昏暗中她看不清謝臨安的臉,但隱約間她能看到他高挺完美的鼻骨。
猶豫了一下,她張口說到:
“我聽嬤嬤說……嗝……人都稱你……嗝……書畫雙絕,你……嗝……你明天能不能教我……嗝……畫畫?”
宋引玉一打嗝就覺得說話辛苦,可是她擔心謝臨安因為今天下午狗皇帝的事胡思亂想,所以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雖然謝臨安一直到現在看起來都一切如常,看不出什麼異樣。
可是宋引玉一想到她今天在盒子裡看到的東西就覺得憂心忡忡。
那盒子裡的是本周易,是謝臨安當初費了心思注解出來送給原女主的。
在原書中,那本周易後來其實是一種極其慘烈的方式回到謝臨安手上的。
那時惠妃和狗皇帝經曆一段甜蜜平靜的日子,那也是全書中男女主唯一的糖。
狗皇帝放下了身段低聲下氣地哄惠妃對她極好,惠妃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漸漸的心裡也有了狗皇帝。
在那段日子,她腹中懷了第一個孩子。
在知道有孩子的那一天,惠妃便打算徹底放下謝臨安,她將那本珍藏起來的周易拿出來是想將其燒了。
然而她想不到,那本周易已經出現在了狗皇帝的手裡。
她的身邊出現了叛徒,被人陷害,狗皇帝以為惠妃還是放不下謝臨安。
頓感自己戴了綠帽子,所以和惠妃大吵一架。
結果可想而知,惠妃本就性情剛烈,不說她本來就放下了謝臨安。現在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但被孩子的爹如此汙蔑,當然受不了。
兩人當時就起了爭執。
當時惠妃被下了藥,胎相一直坐不穩,根本就受不了刺激。
狗皇帝這一刺激,人當場就昏倒流產了。
然後這本沾了血的周易就被狗皇帝命人送到了謝臨安手上。
送來時更是說了不少誅心的話。
謝臨安因帝王的猜忌,惠妃的流產這一切都壓得喘不過氣來。
等宮裡人走後,便吐了血。
就是從那時起,謝臨安的身體情轉直下。
但是這一次這本書提前回來了,雖然沒有原書中那樣慘烈,但宋引玉心裡清楚,謝臨安心裡肯定也不好受。
她不想謝臨安再被這些糟心事拖累,至少在家的這幾日,他不應該被這些事侵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