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娘子灰頭土臉地走了,謝老大人為人嚴厲,向來言出必行。
縱使是謝三娘子也不敢陽奉陰違,沒人守著,自己就老實的收拾包袱離開了謝府。
至於這一走什麼時候能回來,或者說還能不要回來就不一定了。
宋引玉不覺得自己是個大度的人。
比如看著謝三娘子倒大黴,她可高興了,眉開眼笑的就差沒當麵罵一聲活該了。
解決完謝三娘子,謝老夫人本是要留他們吃飯的。
不過謝臨安拒絕了。
兩人回了自己的院子用飯。
在回去的路上,宋引玉和謝臨安並排走著。
她不時抬頭去看謝臨安,嘴角抿著的笑,一直就沒下去過。
謝臨安早就有所覺,隻不過念她小孩子心性,沒有多加理會。
但再怎麼,也架不住快被看了一路啊。
“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妥?”
他腳下微頓,垂首看向宋引玉認真地問到。
宋引玉搖搖頭,眉眼彎彎,清澈明亮的眼睛有著掩飾不住的雀躍。
她說:
“沒什麼,我就是高興。”
“高興?為何高興?今日不是受欺負了嗎?”
謝臨安不解,換做旁人被謝三娘子那般折辱,早就羞憤欲死了。
可宋引玉瞧著卻看不出半分陰霾,反而正如她所說,很是高興。
宋引玉本是念叨著,要淑女,要端莊,所以死命地控製臉上的笑意,不讓自己笑得太囂張。
可謝臨安這麼一問,直接讓她破功。
宋引玉高高揚起嘴角,沒甚血色的唇瓣彎出個大大的笑容,露出潔白整齊的貝齒。
隨著這笑猝然展開,她臉上的病弱之氣隨之消減,整張小臉都燦爛明媚了起來。
謝臨安不禁一怔。
宋引玉一邊止不住的笑,一邊說:
“你看,我是受了謝三娘子的欺負,可是今天上午我就罵回來了。她說不過我,氣得直跳腳。
下午她又跑來告狀,但是你,母親還有父親都給我撐腰,都維護我。結果她灰溜溜地走了,算起來我一點虧都沒吃。”
宋引玉一一列舉了今天的戰果,力證和謝三娘子對上後的大獲全勝。
“沒在堂姐手裡吃虧就這麼高興?”
謝臨安似有不解。
宋引玉歪著頭看他,搖頭晃腦地說:
“一半一半吧。當然我更開心,你們都給我撐腰,對我好。”
宋引玉是以為謝三娘子去告狀,她要在謝老大人和謝老夫人麵前費一番口舌,和謝三娘子爭論不休了。
但沒想到,她全程躺贏,先是謝老夫人明目張膽的偏向,接著又是謝臨安強勢的回護,還有謝老大人的一錘定音。
雖說宋引玉嫁過來時,是抱著老媽子的心態,想好好做好一個媽粉,讓謝臨安擺脫抑鬱成疾,不得善終的結局。
可直到現在,事情都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
她起先以為要麵對的那些通通都沒有發生。
比如門第厚重的謝府裡的壓抑,謝臨安的冷待,謝家二老的漠然。
“你既已嫁於我,便是一家人,自是要對你好,照顧你。
父親母親亦是如此。
且此次本是堂姐做錯了。”
入了謝家的門便是一家人,理所應當回護。
謝臨安也沒有那麼大公無私,宋引玉和謝三娘子站在一起,他隻需一眼心就偏了。
“那,你不怕我恃寵而驕?以後也學謝三娘子的,欺負彆人?”
宋引玉好奇地問到。
謝臨安聞言,停下腳步側身看她。
宋引玉忽然有些緊張,她巴巴地仰頭注視謝臨安。
人喜歡被偏愛,本是順口一問,但謝臨安這一停,無端地就讓她有些期待這個答案。
半響,謝臨安淺笑出聲,好似宋引玉問了一個十分奇怪的問題。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道:
“你不會。”
說罷人複又抬腳繼續走。
而宋引玉現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來。
宋引玉覺得,她人沒了。
剛剛謝臨安對她一笑,又那麼寵溺地拍她的頭,直接把她人給拍沒了。
她臉從脖子根一直紅到了耳廓,抿緊了唇,然後後知後覺地小心翼翼,又緩慢地抬手輕輕碰了碰剛剛謝臨安拍過的地方。
“夫人,大人在叫您。”
阿月輕喚了一聲,宋引玉有些木,抬頭看去,果然就見謝臨安眉目染上不解,正站在不遠處看她。
剛剛好似是還叫了她一聲。
“哦,來了。”
宋引玉快步追上去,隻是走在謝臨安身邊低著頭不再說話。
不像剛剛那般活潑。
謝臨安疑心是剛剛的話有何不對,正要開口詢問兩句,但目光一轉就看見宋引玉已經紅透的耳廓,一怔。
待反應過來時,失笑便沒再開口。
此時宋引玉在想什麼,她在想,謝臨安長的實在太犯規了。
還這麼溫柔,她要是有天真把持不住了,這鍋都不在她身上,鐵定就在謝臨安身上。
接下來一路無言,兩人回了自己院子。
而此時天已經黑了,天也更冷了。
風一吹,很快就吹散宋引玉的綺思,等入了屋內時,她已經恢複了正常。
秦嬤嬤早就侯著了,自從宋引玉被叫走,她就一直很憂心。
隻是院子裡有事拖著走不開身,這才讓阿月陪著去的。
這會兒見人終於和謝臨安回來了,再看臉色,心下明白是沒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