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安明白皇帝想要他說什麼,他沒有任何猶豫,當下便頷首,十分肯定地說:
“是,臣與惠妃娘娘沒有任何乾係,娘娘是主子,臣隻是臣子。”
惠妃怔怔地看著謝臨安,從來沒有覺得他離自己那麼遙遠。那張臉如今看來竟是如此冷漠疏離。
那日她入宮匆忙沒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麵,甚至未曾給他一個交代。
最先背棄的人是她。
可是今日親耳聽到他如此斷情絕義的話,將他們的過往否定個一乾二淨。
惠妃心裡便像是被針紮過一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惠妃是為自己痛。
可宋引玉為謝臨安痛。
她心疼他,很心疼。
擋在她麵前的人身姿挺拔地猶如青竹,俊秀堅韌。
皇帝地所作所為都是在羞辱他。
惠妃的不言不語都是在踐踏他的真心。
還有皇後設局謀害他。
他們自私自利隻顧自己。
明明是他們三個人的事,偏偏要扯出旁人來。
縱使看不見他的臉,宋引玉都能感受到他在此刻的切膚之痛。
他對皇帝的忍讓夠多了,在麵對他們時,他永遠都是一個人。
宋引玉眼眶慢慢紅了,她挪動著腳,走上前握住了謝臨安的手。
這時她才發現,謝臨安的手很涼,是宋引玉從未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涼。
她哽咽了一下,隨後抬起發紅的眸子,一一掃過那三張讓她覺得麵目可憎的臉。
“謝臨安,我想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
她依偎著他,小聲說到。
她不想再讓謝臨安麵對她們三人了。
這樣折辱已經夠多了。
謝臨安垂眸看著宋引玉,看了有一會兒,然後他平直的嘴拉起了弧度。
眼睛重新有了溫度,淩冽的眉眼柔和了下來。
他啞聲道:
“好。”
“謝大人……”
“住嘴!”
皇後可不想這麼簡單放走謝臨安,然而剛開口便被狗皇帝厲聲嗬道。
是非曲直怎麼樣,他早就清楚。
磨著謝臨安不過順水推舟想讓他親口斷了惠妃的念想。
既然目的已經達成,也必要再留人了。
況且謝臨安身為首輔乃是他最為倚重之人。
將謝臨安逼到這份上,他雖達成所願但心裡不是不慚愧。
是他對不住謝臨安,所以更不可能讓皇後再出口為難。
宋引玉冷眼看著狗皇帝亡羊補牢,心裡隻有憋屈。
如果他不是皇帝,她真想一腳將他給踹進湖裡。
可是她不能做,因為他是皇帝,他掌握著生殺大權。
她不能害了謝臨安。
狗皇帝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惠妃,正了正臉色說到:
“容與先帶夫人回府吧,朕記得宮中有一株千年人參,明日朕拆人送去,給你夫人補補身子吧。”
誰稀罕你的破人參。
宋引玉咬牙切齒地想。
一旁的謝臨安則已經謝恩了。
宋引玉抿了抿唇,強權底下不能不低頭。
她跟著福了福身子,但腰一彎下去,心裡便忍不住了。
她突然開口說道:
“臣婦與夫君先行告退,皇上湖裡的金龍魚養得真好,您一家三口慢慢看。”
這話說得,把人都說懵了。
反應了一會兒,皇帝才艱難地明白過來,這一家三口指的是他,皇後和惠妃。
他一下就被噎住了。
宋引玉絕不讓這三個人好過的心情,在起身後又添了一句:
“臣婦之前說話直,冒犯了皇上,還請你恕罪。
皇後娘娘和惠妃娘娘都是您的心頭肉,臣婦剛剛冒犯了您的心頭肉,惹得二位娘娘不高興了。
在這裡再次向您賠罪了。”
去哄你的兩坨心頭肉吧,看這兩人不折騰死你,她不姓宋。
說完她看都沒再看他們一眼,她吸吸鼻子,牽住謝臨安的手,道
“走吧夫君,我有些冷了。”
“嗯。”
謝臨安點頭,
“臣先行告退。”
說罷便牽著宋引玉走了,徒留神色各異的三人留在原地。
等到謝臨安他們走遠後,惠妃忽然扭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狗皇帝蹙眉看著惠妃走遠,隨後他看向皇後,眼神輕飄飄落在她身上:
“皇後,你是個聰明人,以後蠢事就不要再做了。
朕性子如何,你應當清楚。”
丟下這麼一句話,皇帝也走了。
隻是瞧那方向,應是追著惠妃去了。
寂靜的湖邊隻剩下皇後一人,半響她諷刺一笑。
皇帝這麼緊張那個賤人,她偏要弄死她。
皇後自顧自地笑了,表情卻是那般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