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今晚若是回來,你一定要叫醒我。廚房也要備好宵夜,還有熱水。”
阿月麵露為難:
“夫人,是大人不讓我們驚醒你。”
夫人的嗜睡症雖有所好轉,但所夜裡睡不好,第二日一整天都會渾身乏力,頭疼不已。
所以夜裡誰都不敢驚擾了她,連深夜回來的謝臨安一舉一動都是輕手輕腳的。
“沒事,我就想看看夫君,不起身。”
阿月欲言又止,但見宋引玉的神情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最終還是點頭應下了。
沐浴更衣後,阿月鋪床,阿星為她擦拭潤濕的頭發,屋裡燭火燒得劈裡啪啦。
京城秋日的夜裡,相比淮安府倒顯得格外靜謐。
恰在這時,屋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下一刻門被推開,是杏兒。
“慌裡慌張得做什麼,慢些。”
阿月皺了皺眉說到。
杏兒得了個不重的訓斥,要換做往日就低頭認錯了,但她現在一點都顧及不了這個。
麵色惶惶不安,隻看著宋引玉,因為跑動也因為著急她吐息急促,磕磕巴巴了半天才蹦出話來:
“夫,夫人,剛,剛剛常管家來傳話,說,說,說京中宵禁了。”
此言一出,屋中安靜了一瞬,接著眾人齊齊變了臉色。
阿月阿星緊張地看向宋引玉,很是不安。
宵禁,大晉建朝幾百年來,隻有每逢遇上大事才會施行宵禁。
上一次宵禁還是幾年前當今皇帝和他幾個兄弟爭皇位時鬨大了,原來的三皇子逼宮之時。
難道,是又有人要逼宮了?
想起那年京中到處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景象,阿月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那時還在宋府,大家都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生怕第二天醒來就變了天。
宋引玉掛了一日的笑倏地消失了,她眉頭深深皺起說:
“慢些說,怎麼回事?”
杏兒依然是那副膽戰心驚的模樣,她急急說到:
“常管家,常管家說,上麵命令下得急,是,是連夜張貼告示,街上的集市剛剛都強製關閉了。
對了,另外,另外,京中從即日起戒嚴,出入都將嚴查。”
這,這不是比上次上次三皇子逼宮還要嚴重,這到底是出了何事?
阿月阿星等丫頭,對京中局勢一無所知,茫然無措,隻覺得今天白日還好好的,怎麼晚上突然就戒嚴了。
她們認為這令來得莫名。
可深知一切,甚至算是在其中推了一把的宋引玉卻是覺得是終於來了的感覺。
齊訓侯等不及要動手了,如今的宵禁是皇帝的一次反擊。
但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兩人接下來的博弈會讓京中局勢更複雜,更動蕩。
這其中要死多少人就不得而知了。
宋引玉坐在凳子上怔怔地發著愣。
“夫人。”
阿月阿星擔憂看著她,麵露驚慌。
宋引玉回過神來,她深吸一口氣,看向兩個丫頭,勉強扯出一個笑來安慰道:
“怕什麼,天塌了,還有個高的頂著。”
阿月阿星聞言對視一眼,強按下心中的情緒,不敢再多言。
大人是當場首輔,是皇上的親信要是出了什麼事,恐怕大人就是第一個出去頂天的人。
其實夫人才是現在最急的人。
許是惦記著謝臨安,又許是被今夜的消息驚到了,宋引玉一夜都睡得不安穩。
謝臨安回來時無人叫她,她自己就睜開了眼睛。
彼時謝臨安已經換好寢衣,正準備在她身旁躺下。
“吵醒你了?”
身旁的人摸了摸她的臉,輕聲說。
宋引玉往他身上靠了靠,聲音迷蒙:
“你回來了。”
與其是說話,不如說她是在歎息。
宋引玉其實很困,睡意洶湧撲來,一下一下地扯著她,要重新沉入夢想。
可她硬是撐著,仰頭看向了謝臨安,眼睛眨了眨,模糊的人影漸漸變得清晰。
正當她要好好看他時,眼前一黑,帶著涼意的手掌罩在她眼前,耳邊是他帶著啞意的輕柔嗓音:
“睡吧。”
宋引玉不自覺地闔上雙眼,接著就徹底墜入黑暗。
在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她心裡念叨地卻是還沒把人看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