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清楚地看到他麵露意外,挑了一下眉。
顯然這小子還記得她。
兩人對視不過一兩息的時間,很快就錯身而過。
待人跑過,宋引玉呼出一口氣。
她想不出文季淮為何會急急奔向皇宮,也想得腦門疼索性就不想了。
她對非樂道:
“走……”
砰,啪!
一聲震天的巨響打斷了宋引玉的話,須臾四周響起驚叫聲。
宋引玉心一沉,把頭伸出去往後一看。
待看清了身後的景象時,她瞳孔一縮,細嫩的手指死死扣住了車窗。
隻見離他們不遠處的地上此時已經是滿地狼藉,碎裂的馬車木板,被撞得四仰八叉虛弱的馬匹。
還有,摔在地上頭顱正慢慢溢出鮮血,有進氣沒出氣的文季淮。
宋引玉的腦子空了一瞬,才理清發生了什麼。
應是一輛失控的馬車,從一條巷道裡突然鑽出。
馬車上拴著的馬狠狠撞在了文季淮的馬上,兩匹急速奔馳的馬撞在一起,可想而知那撞擊力有多強。
馬車瞬間散架,相撞的兩匹馬倒在地上無力地嘶鳴,起不來身,看模樣該是受了重傷。
而傷得最嚴重的人,便是原本騎在馬背上的文季淮。
他應是被撞飛了出去偏離了方向。
尋常的墮馬一個不慎都能讓人丟了性命,更彆說這樣的衝撞之下。
文季淮怕是凶多吉少了。
在事故發生的一瞬間,巨大的響聲震懾住了眾人,致使整條街安靜了一瞬,接著就有人驚聲尖叫:
“殺人了,殺人了!”
“死人了!”
“這裡死人了!”
“還沒起,還有氣兒呢,快去叫大夫。”
“這,這,還要報官,快去報官”
百姓驚恐的聲音中間,還夾雜著文季淮兩個侍從的聲音。
雜亂的聲音一下一下衝擊著宋引玉的耳膜,她恍惚了一下,接著麵前的場景像是扭曲了一般。
但很快,她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
“夫,夫人。”
阿月和阿星被剛剛的事情嚇得不輕,哆哆嗦嗦地喊了宋引玉一聲。
非樂此時也從錯愕驚嚇中回過神來。
他也不是傻子,文小公子這事看著像是意外,但世上那麼多意外,況且京中局勢緊張,說不準就是哪方設局故意行刺。
思及此,他眉目一斂,沉聲吩咐道:
“護好夫人。”
“是。”
四周的護衛將馬車圍起來,警惕地盯著四周。
“夫人莫怕,屬下會護好你的。”
宋引玉白著臉沒吱聲。
她不是怕,她隻是在看見文季淮倒在地上不知生死時,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也想通了某些事。
這是一場謀殺!
正因如此她明白過來,今日的事情其實是一個契機,是一個轉折。
齊訓侯要造反,皇帝要拿下他,隻是所有事雖大家心知肚明但還沒過明路。所以哪一方都不能明目張膽行事。
可文季淮這一出事,事情就不一樣了。
因為他的身份太特殊了。
他是貴妃的親弟弟,是貴妃的軟肋,而貴妃是皇帝的軟肋。
但同時他也是齊訓侯的兒子。
不管是誰設了此局,隻要文季淮一出事,雙方都有借口出手。
今日設局之人宋引玉有些猜測,她懷疑是文家的二公子,也就是文宛瑩的雙胞胎哥哥乾的。
這本是文家內鬥,可有沒有旁人挑撥就不得而知。
但無論是不是他,接下來的走向很有可能會發展成兩中景象。
其一,齊訓侯將事情扣在皇帝頭上進而挑撥貴妃和皇帝的關係,讓貴妃站在他的一方。
皇帝對貴妃情深,若是貴妃真信的齊訓侯的話,必定會為弟弟報仇親手殺了皇帝。
屆時齊訓侯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攻入皇宮。
其二,皇帝斥責文家二公子喪心病狂謀害親弟要秉公執法,也為了幫貴妃報仇,遂一定會殺了文二公子。
齊訓侯隻有這兩個兒子,如果全死了,他怎麼可能答應,自然會有所行動,而皇帝隻需要抓住機會,到時直接挑明齊訓侯造反光明正大的對他出手。
無論是哪一中情況,都說明就在這兩日,京城就該亂了。
風雨欲來風滿樓裡的風雨來了還來得這麼猛烈。
原來文季淮才是這場博弈中最為關鍵的人物,可是她卻一直沒有意識到。
宋引玉咬緊了牙,呼吸變得沉重。
她的話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回去,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