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還有這麼回事?”程冬至很震驚。
說起來,的確是她有些想當然了。雖然劉金玲是在光榮大院裡做事的, 可那大院裡人家那麼多, 從來就沒有人告訴過她劉金玲在的不是葉淮海他們家。
如果是這樣,那麼原主當時的狀況就很好理解了。
劉金玲再怎麼能耐也不可能天天跑到非雇主家裡去看自己女兒,大概她也不願意做出這樣的舉動毀了女兒前途。畢竟在任何人看來, 王冬枝能去葉家那是天大的福氣, 將來也能沾不少光, 多的是人想削尖了腦袋換她。那大院兒裡,有女兒的保姆司機護衛等工作人員也不少呢, 誰都願意結上這麼一條關係。
“你摔腦袋的事兒, 我是最後一個聽見的, 急得我哭了一夜。那葉家倒是個好人家, 找了好大夫來替你治,花了不少工夫。我本想著沒這個命就算了,等你好了後我請假把你帶回去,電報都給家裡打了, 沒想到那葉家不知道打哪兒鑽出來一個遠房親戚,說都沒和我說一聲兒就把你給弄走了,說是怕過了病氣給家裡的孩子們, 等我知道都晚了!她說得倒是好聽, 啥特地派人護送你回去的,原來是把你這樣丟回來, 我也是今兒聽你說才知道……”
劉金玲斷斷續續地說了很多, 提起可氣的部分時還要錘炕敲桌的, 情緒很是激動。
王春枝和程冬至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小小的王冬枝在光榮大院裡吃了那麼多難言的苦。
葉淮海是個直火性子,為了維護她不止一次和其他人吵架打架,大家不敢把仇記在葉淮海頭上,隻能想著辦法收拾王冬枝。孩子們單純的時候很單純,欺負起人來的時候鬼心眼也多,何況是光榮大院裡的孩子,對王冬枝這樣來“占便宜”的鄉下小麻雀有著天生的瞧不起。
按照劉金玲和王春枝的說法,以前的王冬枝性子很靦腆害羞,受了欺負也不敢說,除非是被葉淮海發現或碰到,漸漸的人也就越來越內向,最後欺負升級,發生了後來的事。
聽了這些事後,程冬至對葉淮海的心情頓時有些複雜。
他或許是想以自己的方式對王冬枝好,可說起來王冬枝也是間接被他害死的。可要因為這件事記恨他,似乎也不容易辦到,他也是受害者。真正的凶手是那些孩子和那個遠房親戚,以及出於種種原因對王冬枝產生的莫名深刻惡意。
一個毫無背景關係的鄉下小丫頭,到底礙了誰的眼呢?
程冬至想起原主的命運,心中有些唏噓,也有些憤怒,但更多的還是無奈。
母女仨人說到很晚才睡覺,第二天一大早,王春枝去地裡上工,劉金玲則帶著程冬至到處坐坐玩玩,日子過得不要太瀟灑。
程冬至發現,劉金玲真的是一個很會享受的女人。
王老太做的飯她幾乎不怎麼動,就是意思意思,應付完了後就回到房裡吃零食,然後出門找人嘮嗑聊天,一點累活兒苦活兒都不做。衣服王春枝給她洗,平常的茶水程冬至給她端,王家人看到她個個都和眉善目的,說話都溫柔得像是怕把她給吹走了。
在看到太婆院子裡那些茂盛新鮮的菜和大個兒雞蛋以及家裡屯著的細糧後,劉金玲幾乎是立即去了縣城裡一趟,弄回了一大瓶子豆油和其他雜七雜八調料,天天換著花樣做東西吃。
程冬至在嘗過劉金玲做的菜後,總算明白大姐的廚藝是繼承了誰,這完全是個酒樓大廚的水平啊!
對於這一點,劉金玲也非常得意:“你當那大院兒裡保姆的活兒是好乾的呀?不僅要洗衣服擦地,收拾屋子打掃,有時候他們半夜餓了想吃點什麼還不是得咱們動手?那廚子可不是一天都在班兒。我從小就知道,多幾門本事準沒錯兒!那大院兒裡的人家保姆們難免不做錯事,常常來來去去的,就我一直穩紮不動,為啥?裡麵的人都愛吃我做的菜!冬枝兒,你把媽的話記住,技多不壓身!”
程冬至很讚成這一點,拚命地點頭。
這天,劉金玲燜了一盆老米飯,放涼,待稍微冷硬了後做了個蛋炒飯。
她做菜很舍得給料,足足放了八個大雞蛋,油鹽也給的足,末了還撒了一把切得細細的蔥花兒,隨著鍋鏟的翻動屋子裡飄動的全是衝殺人的香氣。
這還不算完,劉金玲做好蛋炒飯後,又用罐頭肉做了個土豆燜肉,烙了許多張大餅,把前幾天醃的黃瓜也給切成了絲兒,和其他涼拌蔬菜混在一起,攪了一大盆,盆裡還插著一雙乾淨的筷子。
程冬至不明白劉金玲今天為什麼做得額外豐盛,下工回來的王春枝卻是明白的。
“媽,你要走啦?”
“對,明兒就走!最後一頓夜飯,咱們好好吃個痛快。”
飯菜很香,可王春枝卻吃得沒滋味,有點提不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