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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枝千叮嚀萬囑咐了一番後,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其他家長們也不能久留, 再留宿管要來請人了。

幾天的相處下來, 程冬至的感覺還行。

宿舍裡的幾個女孩兒都是正常人, 暫時還沒發現像宋大妞她們那樣的極品,可喜可賀。一日三餐都在食堂解決, 洗澡有澡堂子,澡堂子旁邊就是打熱水的地方,每天除了學習仿佛並沒有什麼其他要緊的事情, 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三年後的升高考試上,很少有誰有閒心去找同學的不痛快。

要說區彆也是有的,程冬至個人感覺省城的孩子比縣城的那些同學要成熟世故一些,比如看人勢利方麵, 縣城的娃娃大多數是懵懵懂懂的, 不像這邊有個隱藏的鄙視鏈。成績好的瞧不上成績差的,家長工作好的瞧不上工作不好的,同樣是好工作, 也要分個三六九等。

程冬至也算是托了王衛國的福,大家聽說她爸是國營大廠的副廠長後,自動把她劃到了一個比較上層的群體裡,再加上她成績好, 為人處世落落大方, 年紀又是班上最小的, 幾乎要成為班上的班寵了。

不滿意的地方自然也有, 比如食堂裡的飯菜,花一毛五分錢加一兩糧票能吃到一份“標準套餐”,說是一菜一湯一飯,不僅分量很少,內容也要大打折扣——高粱飯紅紅的,發硬,很難吞咽;湯裡隻見幾片爛甜菜葉子和一點鹽味,完全不見油水;菜黑乎乎的成分可疑,情況好一點的時候是鹽醃的爛大白菜葉子或蘿卜,情況不好的時候叫人不敢去猜那坨黑乎乎的是什麼,閉著眼梗著脖子吃下去就是。

即便是這樣不儘人意的套餐,也是學校花了大力氣才置辦到的。

現在供應到處吃緊,同樣的錢和票,外頭連這樣的“套餐”都淘騰不到呢。這還是學校方麵心疼祖國未來的花朵們,不知道說了多少好話,走斷了多少腿,才弄來這些東西勉強維持著食堂的運營,據說有些學校早就把食堂給關了。

家裡住得近的孩子們稍微好點,時不時有家長過來送飯,雖然也不算什麼好東西,大多是倆菜團子或者一個黑饃饃,可也比光吃食堂套餐的強,吃了晚上能睡個好覺。

住得遠一點兒的就比較吃虧,但畢竟是同城,一周還能回家一次。從家裡帶點耐放的東西過來,實在餓得熬不住的時候吃了撐一下。嘴比較饞的孩子一般忍不到周末,前兩天就把帶來的食物吃了個精光,後麵的幾天隻能繼續吃標準套餐了。

這些都還算好的,最差的莫過於那些沒人來送飯,回家了也撈不到東西,甚至連食堂標準套餐都不一定天天買的窮學生。像這樣的孩子一般都成績比較好學習也很刻苦,他們強忍著腸胃的蠕動,咽下口水,把注意力儘可能地移到課本上去,用想象中的光明未來安撫蠢蠢欲動的肚子,苦苦熬著。

體育課早就取消了,飯都吃不飽,誰有力氣去跑去跳呢?

按理說,像程冬至這種爸爸行動不便,家裡隔得遠也沒個親戚在這邊的娃應屬於最慘的,可她不,整個宿舍就數她日子過得最滋潤。

為啥?因為有薛教授夫婦和楊主任呀!

上次她的不辭而彆讓薛教授夫婦倆又感動又氣悶,程冬至來這邊後,他們像對待自己親孫女那樣時不時給她帶些吃的補營養,或者把她叫到家裡去吃飯,立大就和附屬中學挨著,吃完了穿回去上課一點兒都不影響,拒絕的理由都沒有。他們工資都不低,還有兒女們的補貼,對程冬至的照顧在他們而言並不算很大的負擔。

楊主任也很有意思,他收了程冬至留給他的那些“禮物”後,偶爾得閒了也會來瞅瞅她,每次來都不空手,經常給她塞點小零食比如一小包槐花或者一把鐵蠶豆啥的,怪逗。

程冬至不是那種白吃抹嘴的人,她很快就想到了一個絕佳的法子回報這幾位老人,順便滿足一下自己對錢票日益增長的需求。

先前第一次坐火車的時候,她就想拿雜貨店裡的東西去換些錢票了,然而一直沒能立即付諸行動。

一是她現在年紀太小,去黑市不僅顯眼還風險太大,二是她還沒打算做個大倒爺,先出手一些小東西試探試探行情,摸清楚省城這邊的一些門道規矩和價格浮動情況再說。

這天,薛教授的兒子從外地寄了一大麻袋當地特產疙瘩瓜(音)回來,並附上了食用方法,講明這是一種實惠而營養的好東西,無論是燜煮烤煎都相當美味,還能滋養人,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放太久,寄到了省城後頂多還能再放半個月,半個月後就要爛了。這疙瘩瓜還有個好處就是外皮十分堅硬,在物流條件這麼差的情況下居然能完好地運過來,一點皮都沒破。

薛教授夫婦把這些瓜偷偷分送給了一些親戚好友包括楊主任,剩下的幾個堆在牆角裡,看著圓墩墩的,喜憨人的同時也有些占位置。

“去把小丫頭叫來,咱們仨吃頓飽的!”薛教授拿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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