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隻顧著說話, 不知不覺間過了好一會兒, 肚子都齊齊地叫了起來。
程冬至笑了:“得啦, 姐, 咱們去吃飯!邊吃邊說!”
王春枝本來還有些猶豫, 架不住程冬至一頓拉扯,隻好跟著一道出了招待所,來到了程冬至經常端著飯盒去買菜的那家飯店。
說來也是不湊巧, 平常飯店裡幾乎沒什麼人, 可今天卻爆滿了!
仔細一看還是組團來的, 把桌子拚在了一起喝酒劃拳。酒都是散酒, 小心翼翼地裝在幾個杯子裡,一個轉一個地遞過來抿一口, 雖然酒不夠量, 卻不敗這些人的興致,每個人都喝得很高興,紅光滿麵的。看這架勢,估計是外地來的出差團。
程冬至傻了眼, 王春枝卻很高興:“你看, 這不是我不肯吃,實在不湊巧!我還是回去吃點乾卷子得了,你要有啥喜歡的自己買。”
程冬至不服:“這邊滿了我就帶你去另外一家, 那家的更好吃!”
她最終帶王春枝去的, 正是楊主任上次請她和薛教授夫婦吃的那家高價館子。
這個館子離學校有點遠, 不過程冬至早就打算好了請病假, 好好陪大姐玩兒幾天。課本上那些知識她早就會了,再者她之前可是一次假都沒請過,這次混兩天也說得過去。
王春枝暫時不太了解這種高價館子的底細,光看外表還覺得比剛才那個飯店要寒酸些,想當然地認為這裡的飯菜更加物美價廉,便欣然進去了。
程冬至熟門熟路地上了樓,像個小大人似的要了一個包間。上次那個地理位置好的已經有客人預定了,便隻好選擇了旁邊的包間,也不差,同樣有個透氣觀景小窗。
為了不讓王春枝看菜單的價格,程冬至安頓好大姐後親自下樓去點菜,點完了才上來坐著。
“你乾啥去了?”
“點菜。”
“我咋看對麵是坐在這裡點?”
“他們太懶了,我們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怎麼能麻煩人家服務員呢?”程冬至嚴肅。
“你說得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在等菜的期間,兩人繼續說著一些家務活。程冬至問起斷尾村那邊的情況,王春枝顯然十分開心,說得眉飛色舞的。
原來,程冬至在省城的這短短幾個月裡,發生了不少事情。
頭一件值得說道的事,就是老姑王雪花被迫退學了。
沒辦法,她本來就沒有什麼學習的天賦,再加上看到程冬至去了省城念初中後心裡憋著一股急火,越是想追趕自己侄女越是急不來,原本記在肚子裡的那點兒墨水也給活生生折騰沒了。
周杏兒和鄧翠蘭不知道怎麼的站在了一條戰線上,天天鬨事不得安寧,左說右說那話裡的意思就是王雪花不是那塊料,糟蹋家裡的錢糧,王老太偏心眼,以後死了沒人摔盆等等。
王老太也想著鐵腕鎮壓,可惜王衛國那邊遲遲不能給個準話,寄回來的錢還越來越少,導致王老太在家裡的威信落下來許多,無論如何威逼利誘都震服不住這兩個攪家精了。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王雪花又在學校裡闖了一個小禍——她頭一次考了班上的倒數第一,被一個娃娃無意中說了兩句,她便認為對方是在嘲諷她,頓時蠻狠勁兒上來,利用年齡與體格優勢把對方撓了個滿臉開花,結果被對方的家長找上來了!
那家長也是個狠的,不管啥小孩不小孩的,上來就把王雪花一巴掌給抽到茅坑裡去了,大家都笑話王雪花是王糞花兒——一身的屎尿在那嚎啕大哭,真磕磣!
於是,王老太隻好借坡下驢,讓王雪花暫時回家休養。
倒不是她怕了自己的兒媳婦和孫媳婦,完全是王雪花死也不肯再去學校了,一去就被人叫王糞花兒,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除此之外,王有孝和董三姐生的女兒健康地出了百日,如今已經是個很可愛粉嫩的娃娃了。
說來也是巧,這個娃娃是初夏頭生的,正好填了夏枝兒這個坑,這樣一來王家春夏秋冬四朵花兒算是集齊了。
因為生的是個丫頭,另外兩房人沒少在私下嘲諷,可王有孝和董三姐卻很高興,天天抱著夏枝兒怎麼都看不夠。
當著人,王有孝不便太表露出愛女狂魔的樣子,頂多是微微含笑地抱著女兒,給她喂水換尿片子;私底下隻有夫妻兩個人的時候,王有孝透露了心裡話:“女兒不壞,也是寶!”
他這句話說地發自肺腑,並不是為了安董三姐的心。
長年沒有老婆孩子,他早就對香火一事灰了心,不是很期盼。如今不但有了賢惠的妻子,還有了個這麼可愛的女兒,他早就高興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覺得這是老天爺憐惜他。
有春枝兒和冬枝兒這樣兩個出色的侄女兒在前,王有孝覺得,夏枝兒要是長大後像她這兩個姐姐,那可真不壞!
王春枝也很喜歡夏枝兒,說她繼承了父母的長處,從小就知道該親誰:“奶和老姑一靠過來她就嚎,我一抱她就笑,小小人兒聰明著呢!奶被下了幾次麵子後再也不來了,二伯他們倒是得了不少親近。老姑還在旁邊說風涼話:又不是個小子,還拿來當寶貝疙瘩寵著!她也不想想,她又是個啥玩意兒?整天不去學校,把她給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