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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女大佬 椿嘉月 5356 字 11個月前

省城那邊每年開學的時候都不定, 今年開得格外早,程冬至還沒來得及吃大姐親手做的元宵,就坐火車千裡迢迢回了校。

省城裡還殘留著些不甚明顯的年味兒, 路過的人家門上貼著新對聯和窗花, 顏色尚未褪去,看著紅豔豔的。物質依舊並不豐富, 但是每個正兒八經的省城人都有種彆樣的欣喜和自豪感——憑本地戶口簿能排隊免票購買大蔥一根, 蘿卜一隻,花椒二兩,豆油三兩, 瓜子二兩,這是周邊縣城鄉鎮都沒有的福利, 當然,像程冬至這種臨時戶口的人也沒有。

不過她也沒啥失落感,這些東西她想要多少有多少, 隻是洗白拿出來費些事兒而已,洗白麻煩的話, 那就自個兒一個人躲起來想咋吃咋吃。並且, 也就最近這幾年還有特殊供應了,以後提倡過革命化的春節, 不但沒有假期和年貨貼補,還要額外加班加點憶苦思甜, 越是大城市的人越要做榜樣, 多難啊。

從家裡出來前, 王春枝想方設法包了非常大一包吃的給程冬至帶上,說什麼都不許推。儘管她知道自家妹兒手裡有錢,薛教授夫婦那邊也經常給開小灶,可她就是不放心,總怕妹兒吃不夠。

程冬至在火車上的時候偷偷把這一大包吃的給分成了幾份,隻留一份少的在外頭,另外的全收進倉庫了。倒不是怕招宿舍人的眼,宿舍裡都是心眼兒正的好妹子,主要是怕去宿舍前的路上刺激到學校那些“特困生”。

附屬中學裡並不全是本地娃或者她這種半本地娃,也有周邊縣村裡上來的連臨時戶口都沒有的特困生。像這種特困生基本都是成績特彆優異,家裡特彆困難,才有機會被當地公社和縣政府聯合推舉進來,可謂是鳳毛麟角。

在大環境普遍不好的情況下,能被定性為“家裡特彆困難”的那就是真困難了,要不是學校這邊提供兩套勞動布校服輪著穿,恐怕屁股蛋兒都要露在外麵。

像衣服鞋襪被褥啥的還好說,畢竟不是一次性消耗品,省著點使用能把高中和大學都對付過去,像吃喝方麵,學校自己教職工都吃不飽,哪來的餘力包這些學生吃飽呢?

學校能給想辦法的時候,就給他們弄一些“標準套餐”的飯票,一頓當三頓吃,或者拿低級雜合麵做成的黑餅子湊合湊合;實在想不到辦法的時候,吃糠團子和甜菜湯是常有的事情,就怕連這兩樣都吃不到。

為什麼要搭配甜菜湯呢?因為這時候人普遍認為甜菜是下火的東西,吃了糠團子容易腸子“結”住,需要下火才方便掏出來。甜菜湯這個名字聽起來似乎還不錯,實際上,喝了的人才知道——噫!

程冬至不是那種特彆招搖的性子,有啥好東西都是躲在床帳子裡悄悄吃,拿出來和宿舍人分享的次數都有限,更彆提拿出去晃了。可就是這樣,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她還是感受到了幾道不同尋常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回頭快一點就能看到幾個特困生微微躲閃的樣子。

起初她還不是很明白,自己和其他人一樣都是吃一毛五的標準餐,也沒挑挑揀揀浪費食物,為啥那幾個人就盯著她一個人看呢?

還是舍長給她解了惑:“你彆管那幾個!都是特困生,彆人都一心扒在學習上,就他們幾人兒眼歪,天天盯著人家吃啥喝啥。張豁嘴之前不是到處說你嗎,估計他們聽到點啥了,總懷疑你吃啥山珍海味唄。”

原來如此!

這幾個是情商低表現得太明顯,肯定還有那種心理揣度但是沒露在臉上的,程冬至決定以後更加低調一些。

到了宿舍後,其他五個人早就來了。早來的人還幫著把程冬至的床鋪給收拾了,被褥也給拿出去曬了,暖暖軟軟的。

程冬至很感激,拿出一布袋炒瓜子出來:“我太婆院子裡種了好幾株大毛嗑,我姐炒好了讓我帶給你們吃。”

鄉下很多人家都會在院子裡種這個,秋收的時候收下來晾乾炒好,拿塑料袋子係緊,留著過年的時候給客人們吃。所以程冬至這樣說大家並不奇怪,也沒人注意到這鄉下自家炒的瓜子竟然一點焦黑臟毛都沒有,又香又勻淨。

先開始大家還有點不好意思,在程冬至熱情主動地一人塞了兩大把後,才羞澀地磕了起來,直到情緒徹底放開後,宿舍裡滿是歡聲笑語。

張豁嘴在外麵聽到,估摸著她們肯定又吃啥好東西了,便重重地敲了幾下門。她自以為停止到處說程冬至壞話是她的施恩,理當吃點她們的東西收封口費,完全沒有一點上次被懟的羞愧感,理直氣壯的。

舍長高聲問:“誰啊?”

張豁嘴不做聲,繼續敲。

大家對了對眼色,迅速地把瓜子和瓜子皮都收拾了,打開窗子透了氣兒,才不緊不慢地把門給打開了。

張豁嘴等得焦急,轉了一圈後看到宿舍裡又啥都沒有,撇嘴道:“這麼老半天才開門,八成是在做啥壞事哦!”

舍長怒了:“你看到沒?沒看到你就是栽贓陷害,我們去找老師分辨分辨!大夥兒都聽著呢!”

張豁嘴縮了縮脖子:“你們都是一夥兒的,誰信你們!”她一邊說一邊慢慢退了出去,臨走時眼睛還重重地掃了程冬至那緊緊閉著的床帳子,猜測裡麵肯定藏著老些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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