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鵬程二話不說就領著這倆兄弟到了春風飯館,選了個包間兒,闊氣地點了四五個菜,一大桶苞米飯,還點了幾瓶汽水,大手一揮:“隨便吃,可勁兒造!你們大哥我不缺這點錢,隻要跟著我好好做事,以後天天這麼吃!”
如果說,蔡鵬程的衣服,手表和自行車把兄弟倆迷得頭暈目眩的話,那這一桌飯菜就徹底把他倆一拳擊倒了。和蔡鵬程見麵才不到一個小時,他們就完全地陷入了他的陷阱,他說啥信啥,眼中滿是狂熱的崇拜和敬仰。
沒辦法,誰叫兄弟倆隻是壞,而不是奸呢?
他們的世界不過就是紡織廠這邊兒的居民樓一帶,從生下來到現在沒吃過這樣豐盛的菜肴,也沒喝過汽水。在他們的認知裡,“大哥”出手這樣闊綽,鐵鐵兒地是響當當的厲害人物,他們真的是走大運了!至於對方是否是騙子或者其他什麼目的,兄弟倆根本就想不到,也沒這個腦子。
眼見著倆人吃得腮幫子鼓囊連話都說不出,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毫無懷疑,充滿真摯的熱烈後,蔡鵬程開始慢慢兒地套話了。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兒,我收你們倆做小弟,你們家裡人同不同意?我這個人不喜歡麻煩事兒,要是你們爹娘不準你們出來混,那就算了,我可不耐煩和人扯皮扯筋的。”
大強子和二強子差點被口裡的飯食噎到,倆人慌忙拍著胸口往下順氣,急急地表態:“大哥你放心,咱們媽不管咱們!保準她屁都不放一個!”
蔡鵬程啊了一聲,似乎不太相信的樣子:“那你們爸呢?”
“咱倆爸早死了!更不礙事兒!”大強子響亮地回答。
二強子卻猶豫了一下:“可……可咱媽不是要找個新爸嗎?”
大強子這個時候才想起這事兒,也猶豫了:“應該不要緊?”
蔡鵬程板起臉:“你們家咋回事?咋這麼亂糟糟的?趕緊給我個準話,到底成不成,不成我就收彆人去了!這頓飯就當是獎你們的,反正我也不在乎這點錢!”說著就一副要起身走人的樣子。
大強子生怕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兒飛了,人一急就容易亂來,他拉住了蔡鵬程的衣角,非常迅速地“表了忠心”——把杜寡婦最近盤算的那點兒事倒了個乾乾淨淨,一點兒都不把大哥當外人:“大哥你放心,新爸就是個窩囊廢,我媽能把他死死攅手裡,壓根管不著咱們!再說了,咱媽懷了他的娃,他要管也是管自己那個種,咱們關他屁事!”
蔡鵬程微微一愣,他意識到自己抓住了一個相當了不得的關鍵!旁邊的兩人也是楞了一愣,神色開始古怪起來。然而大強子和二強子滿心隻有大哥的反應,沒有注意到他們的不正常。
抑製著心底的激動,蔡鵬程偷偷把自行車鑰匙給了宋二馬,並使了個眼色;宋二馬立即會意,找了個借口出去了。
蔡鵬程笑容滿麵,似乎對大強子剛剛說的話很滿意:“嗯,不錯,既然是這樣我就放心了!咱們幫有個規矩,沒爹沒娘的優先,隻有一個的勉強,像你們這種有爹有娘的——後爹也算,一般是不收的。可是考慮到你們倆小小年紀就有眼力勁兒,對我也還算老實,有啥說啥,我就破例收下你們!”
大強子和二強子大大地鬆了口氣,大哥長大哥短地喊了起來。
蔡鵬程這種老油條哄起倆小屁孩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他滿口胡話,給兄弟倆畫了一個又一個大餅,大強子和二強子哪裡見過這種世麵,明明喝的是汽水,倆人卻像是喝了烈酒一樣暈暈乎乎,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趁著氣氛正好,蔡鵬程又趁機不動聲色地套了一些關於杜寡婦的事情,很快地就抓到了些疑點,一一記在心裡。
程冬至得到消息過來時,並沒有急著進飯館,而是宋二馬進去打探了一下情況。這時大強子和二強子已經肚兒滾圓,千恩萬謝地回家去了。他們牢牢記著大哥的話,表示絕對不把自己入幫派的事情告訴杜寡婦,不然後果自負。其實,就算蔡鵬程不囑咐,他們也不會和杜寡婦說的。雖然嘴上說他們媽不管他們,可就怕杜寡婦忽然囉嗦起來了壞了事,彆的腦子沒有,這點小算盤他們倒是有。
確認兄弟倆不在後,程冬至才進了包間。
蔡鵬程激動得滿臉紅光:“菩薩,你猜的沒錯,的確是有人和杜寡婦一起搞鬼,不是她一個人想的法子!她一個寡婦居然懷了肚子,而且據他倆說經常晚回家不知道去了哪兒,肯定是和奸夫一起謀劃這個,拿你爸做背鍋的呢!”
程冬至問:“確定那個奸夫是誰了嗎?”
“這倆孩子不怎麼清楚,套不出話來。不過之前我兄弟去那邊打聽的時候,有個嬸子提起過一個叫焦大軍的,好像和杜寡婦有點兒啥,但也隻是猜測,她沒拿著證據。”
程冬至想了想,果斷地說:“那就先試他一試,看看是不是他!”
“怎麼試?”
程冬至壓低聲音,對著蔡鵬程耳語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