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至看了她家門口一眼,毫不猶豫地走過去,一腳把他們家堆在門口燒過的煤球塊兒全給踩碎了,順便還踢了幾腳踹得到處都是,然後淡定地走了。
這個時候幾乎家家門口都有一個小煤爐,平常燒水做飯都離不開它,燒過的煤塊兒也不能隨便扔了,用處很大:給嬰兒裹屎尿,或者門口防滑,家裡消臭去油啥的都用得上。但是如果遇上了熊孩子弄倒弄碎,那就很麻煩了,不但清掃起來很費力,收拾著要好半天,再要積攢起來一堆也不容易。
大壯媽次日發現門口的一片狼藉後,跳著腳罵了大半天,不過全都是罵的樓道裡那些出了名的皮孩子,並沒有想到程冬至身上去。程冬至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在她眼裡也是個膽小的對手,很難想象出她能做出這樣的報複行為。罵完後,大壯媽隻能額外花了半個多小時收拾門口,不然會被婆婆給罵得狗血淋頭。
獨自一人吃完晚飯後,程冬至洗了把臉,下了樓來到了宿舍樓外頭的小賣部裡。
這個小賣部遊離於宿舍樓之外,卻切切實實地是機械廠的一部分,這是機械廠的內部供銷處,隸屬於供給部。從外表看不過是一個約莫二十平左右的平房,可裡麵除了糧油以外什麼針頭線腦都有,還有一部公用電話。除了偶爾來打一打的其他人,基本上是為了這棟宿舍樓的員工及家屬們服務的,小賣部的老板吃住都在這裡麵,晚上誰家有了急事電話來,他也會披好衣服咚咚咚地跑去樓裡喊人——當然不是白跑,每逢著這樣的事他都能收到一根煙或者一點吃食作為報答,不然下次那家人家裡再出個什麼事,他可就“睡糊塗”了。
程冬至撥通了角上的電話,響了沒幾下就接通了,是蔡鵬程接的。
“喂,誰啊?”
“是我,趙大哥睡下了沒?沒睡的話讓他過來接電話,我有要緊的事兒和他說。”
蔡鵬程強行忍住了自己的大呼小叫,迅速地叫來了趙敬倫,同時知趣地退出了放電話的房間。
“你怎麼現在才打電話回來?大家都很擔心你。”趙敬倫責備道。
“這不前幾天才打聽到打電話的地方嘛,辦公室裡那個不能私用,隨時都有人在旁邊,打個電話耳朵一個個豎起老高。你幫我打聽的那件事有眉目了沒?”
“我正想和你說呢,這次的事情,恐怕有點麻煩。”
“什麼麻煩?”程冬至心裡一沉。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事情的過程實在是太複雜了,我也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我找朋友問是誰把你的檔案給調走了,他們說是一個姓林的婦會組長提名了你,這人還特地找記者為你寫了一篇報告,把開荒的事情誇得天花亂墜,明明沒有來過角上卻寫得比咱們這兒的實際情況更誇張。審批那邊很滿意,就把你們這些人調回大城市就職,作為開荒先進青年的嘉獎。”
“姓林?”
“對,姓林,具體原因以後我再告訴你。一開始那邊是打算把你調去上江的,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文楚市那邊的廠子忽然主動提出要你過去,就改成文楚市了。你在文楚市那邊有什麼認識的人嗎?”
“沒有,在來之前,我連這邊的水都沒喝過一口!”
“那就奇怪了。你去文楚市的事林家那邊也摸不清情況,前段時間他們林家的人一直到處找人打聽是誰插手了這件事,就連葉淮海他堂哥前段時間也跑來問是不是我,我說不是。”
“……淮海哥知道這事不?”
“他隻知道你被調走了,具體去了哪兒還不清楚,葉家和林家都瞞著他。至於你那邊要不要瞞他,你自己做決定。你先把詳細地址和電話告訴我,以後有什麼事我好儘快聯係上你。”
程冬至把地址電話什麼的告訴了趙敬倫,兩人又說了一些話,趙敬倫囑咐她彆心急好好照顧自己,他那邊會幫忙繼續打聽的,程冬至感謝了他,掛了電話。
站在原地楞了一會兒神,程冬至又打了一個電話。準備收費的老板見狀縮回了脖子繼續吸煙。
電話好久才接通,是南平那邊的運輸公司的人。
“你找誰?”
“我找康大力。”
“他呀,不在!得下個月才回來呢。”
“好的,謝謝您。”
程冬至掛了電話,從兜裡摸出錢,付了電話費。
“不打啦?”
“不打了,我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