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來得太過炙熱, 太過突如其來, 程冬至像是跌入一個層層疊疊鮮花墜落堆積而成的深淵,被各色帶著香氣的柔軟花瓣淹沒塌陷,一直落不到底,人就那樣飄飄然, 恍恍惚,不斷地失重。
等神智略略回複到腦內時,她和阿則的位置已經調了過來——
她茫然無措地仰臥在床上,阿則雙手撐住俯在她身體上方看著她,兩人的距離緊湊曖昧到空氣都發燙。
阿則一向清澈的眸子在這晚的夜色下變得豔麗無比,魅惑得讓人心尖打顫。也是這個時候程冬至才意識到,阿則早已長大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可以像揉拿一隻貓兒似的輕易把她禁錮在這裡。就像剛剛那個吻, 即便胸腔中的氧氣被耗儘後想要掙紮逃離都毫無辦法,雙方體力的懸殊在這一刻極為明了。
“我喜歡你。”阿則輕輕地說。
“什麼時候?”程冬至的心跳地很快, 脈搏也幾乎要爆表了。
“很早很早以前……”
接下來的話語又被另一個吻所打斷,不過這次的吻主動權換了人。
如果說上一個吻被逼到險些窒息的隻有程冬至一個人的話,那麼這次算是她扳回一局,這次阿則也亂了方寸。夜色掩蓋了房間內這個甜美的小秘密,空氣中滿是壓抑許久後驟然綻放的花香與酒香,還有溫熱香暖的其他情緒。
程冬至這個主動的回吻乾脆利落地破解了阿則心中的陰霾與後悔,有些藏在心底的話和疑問都如春雪消融,沒有必要再去提起。
纏綿繾綣的第二個吻結束後,程冬至伏在阿則懷中, 阿則摟著她,兩人都有種錯覺:此夜並不真實,隻是執念產生的幻境。
“對了,你是什麼時候……”
“很早很早以前吧?”
說完後,程冬至後知後覺地臉紅了,嗷兒地一聲捂住臉,熱度蓬蓬地從指縫中透出直燙到耳朵後根。
天啊,這個時候就不要再喊她姐了吧!
這是個什麼發展?前幾個小時還在下定決心照顧完他就拉開距離,漸行漸遠,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得虧沒開燈,不然還得打個洞鑽進去。
“姐?”
“都這樣兒了還叫什麼姐啊。”程冬至窘迫道。
阿則笑了:“那冬枝?”
程冬至頓了一下,忽然決心告訴阿則一個小小的秘密。
“其實我還有一個名字,其他人都不知道,要不私下你就叫我那個名字吧?顯得與眾不同嘛。”
“什麼名字?”
“冬至。節氣的那個冬至,我是那天出生的,所以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阿則有些疑惑,不過還是笑著答應了。
兩人低低地說了很久很久的話,不知不覺間天邊泛白,晨輝照亮了身邊人的容顏,一切落到了實處。程冬至忍不住伸出手用手指描繪阿則的眉眼,阿則溫順地任她輕撫。
“阿則,我對不起叔叔和阿姨。他們把我當乾女兒看,我卻對你……”
阿則笑了:“你覺得,阿姨為什麼把你騙過來?”
“什麼?”程冬至呆住了。
“我很早就和家裡說了我的打算,他們都支持我。他們都很喜歡你。”
程冬至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這意思難道是……這一家子早就全通過氣了,就她一個人啥也不知道被蒙在鼓裡?!
這一天接收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她有點消化不來啊!!!
兩人下樓時,阿姨和邵叔叔早已準備好了豐盛的早飯,笑嗬嗬地等著他們二人。
始作俑者阿姨並不知道自己這一手成為了怎樣的神助攻,還以為倆孩子見麵說開後程冬至就在隔壁她的專屬房裡歇下了呢,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小小的一推動堪比火箭助力,直接把他們的關係給推上軌道了。
當然,謊言被拆穿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阿姨歉疚地把程冬至按在椅子上坐下,賠笑道:“冬枝,你彆怪阿姨忽悠你,這不是看你倆一直不說話急了麼!年輕人都是這樣,一點小事就擰住了,以後你可不準鬨彆扭,有什麼話儘管對阿姨我說,我替你問他!”
程冬至低下頭不敢看阿姨,聲音和蚊子一樣:“嗯……”
邵叔叔被阿姨提點過後,也立場鮮明地表了態:“話說開了就好,以後少在外麵混,沒事多接你冬枝姐來家裡玩,彆生疏了。”
程冬至還沒來得及答應,阿則就笑:“爸,以後她不是我姐了。”
“啊?”邵叔叔和阿姨都愣住了。
“我們處對象了。”
“啊??!!”
程冬至臊得恨不得鑽桌子底下去,反應過來的阿姨卻是大喜地拍著巴掌,不住地哎喲喂,除了這個再說不出彆的話;邵叔叔也是鬆了一口氣,開懷地笑了。
程冬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稀裡糊塗地吃完這頓早飯的,全程如坐針氈,麵紅耳赤。吃完後,她找了個借口就要逃走,兩位長輩很體諒她此時的羞澀心情,爽朗笑著讓阿則開車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阿則並沒有忘記把唐仁這個礙眼的對手安排清楚:“你現在是有對象的人了,姓唐的那邊是不是該通知一聲?”
“嗯。”程冬至點點頭,忽然想到另一件事:“那天和你一起去吃烤魚的那個女的是誰啊,咋和你貼的那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