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
封琰張了張口,卻沒說出什麼,垂眸看了看手心裡的疤。
那個初到越王府時、冷心冷情的夏謀士第一次失態,就是在他為她擋了一支冷箭的時候。
她說哪有主公為謀士擋箭的,這條命總要還他。
區區小傷,征場之人從未放在心上,但他那時卻鬼使神差地跟她說:好,我等你還我,不還完,不準死。
這一還,就讓她宵衣旰食,讓這江山海晏河清。
一句玩笑話罷了,哪知她一諾千金。
若非如此,恐怕她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般……像個清醒的瘋子。
“……是我誤她的。”
……
紅線娘娘顯聖大典。
裁了眉,描了妝,花鈿烙額上,所幸這麼多年梳妝的手法還不算生疏,看四麵八方投來的呆滯目光,就曉得這張有原貌五分成色的麵容尚算可用。
不過夏洛荻這麼做也並不是為了給彆人看,而是要保證自己在那沉魚池的試煉中足夠吸引到池下賊人的目光。
“秦施主,昨日的風寒可好些了?”後山門口的女尼見了她來,像是長候已久。
夏洛荻輕咳了一聲,道:“前兩日想等待家人音信,現在看來,想是被我那主家抓去了,隻願我那主家莫要動用私刑。”
這年頭大戶人家發生這樣的事,出於名譽考慮大多也不敢報官,最多打一頓私了。
女尼越是打量,越是滿意,道:“還有一個時辰,施主請。”
大典到了第三日,已沒有前兩日的盛況了,無需排隊夏洛荻便順利來到了後山。
此時,後山的沉魚池旁,三三兩兩坐著花枝招展的女子,有的在團扇上刺繡了蜻蜓、碩果等物,在池水麵上招搖著,想要引起神魚的注意,但都沒什麼用。
至於那條神魚……
和之前她和裴謙偷走的那條一模一樣,想來賊人們必定是在哪裡養了一池子,死一條換一條。
夏洛荻特意打量了一下不遠處的紅線洞,與那夜不同,紅線洞口的大鎖早早被拆了下來,門口守著兩個女尼,像是在等沉魚池的試煉結束後,放人進去。
“敢問這三日可有其他女子得了神魚認可?”夏洛荻好奇地問道。
女尼笑著搖搖頭:“沒有,神魚隻待有緣人。”
很好,這樣就不必顧忌可能有其他女子受害。
夏洛荻步伐輕巧地走到池邊,沒等她坐下,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女子的笑聲。
她一回頭,就見到一眾衣著高貴的女子從入口處依次走入,邊走,還邊笑話著彼此。
“……好不容易將老夫人送到了白水寺裡,甩開了那姓崔的棺材臉,還不讓我們鬆快鬆快?”
“嬿妹妹哪裡是想鬆快,偷偷拉著我們先走,可不是就想來這紅線廟玩?”
“我哪有姐姐這般詩書才華,再不好好保佑一下這張臉皮,等入冬了,新妹妹們進來了,可不就人老珠黃了?”
夏洛荻眼前一黑,立即坐在池邊以團扇遮臉,扭頭背對她們。
——說好的兵馬呢,這就是兵馬?
宮妃的容貌氣度根本就不是尋常百姓人家能比的,周圍其他的平民女子詫異地看著突然到來的這群女子,本能地便退了開去。
嬿嬪見這些平民女子還算識相,便讓隨行伺候的宮女們退開,讓份位最高的靈妃何幽人先來。
“何姐姐先請。”
“我可不信這些,你牽的頭,你先去。”
“算了算了,咱們一家子同來,就一起照吧。”
說話間,她們已湊到了池邊。
隻見池中金色的神魚悠閒遊動,見多了奇珍異獸的嬿嬪撇撇嘴。
“這不就是一條錦鯉嗎?府裡不多的是,鄭女官吹得天花亂墜的,何姐姐你說是嗎?”
靈妃何幽人卻是被旁邊背對著她們,狀似在看花的一個高挑女子吸引了視線,越看越覺眼熟。
“這位姑娘……”
她話還未說完,忽然水池一陣波動,從池底幽深處突然又湧出五條神魚,乘風破浪似的衝了出來,隨即緩緩沉入水底,再也不出來。
六條?
“六位女施主。”就在眾人詫異時,旁邊主持的女尼笑了,笑容中甚至露出一絲興奮,“六條神魚同沉,敝庵從未出現如此盛況,六位必定是天降神女落凡塵,請務必進紅線洞一探。”
夏洛荻眼底眸色一沉。
他們的目標果然在皇宮!
作者有話要說: 夏洛荻看起來很冷靜,但查案時經常有一些自毀傾向的舉動
包括用針線縫自己的皮膚取證,和破案成癮
封琰總覺得是當年那一句戲言,還有這麼多年沒有真正了解過她所致
……還以為是自己逼她996加班加瘋了(不是)
#拿什麼拯救你我的青天大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