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變局(1 / 2)

名偵探夏貴妃 衣帶雪 8408 字 10個月前

樂修篁門下弟子出師時, 曾奉命去周遊四海尋求救世之道。作為唯二的親傳弟子,樂修篁讓她和聞人清鐘各自去尋一明主救世,哪個所擇的明主能先入帝京, 他便會負責帶所有的舊臣、宿老奉其為主。

大爭之世,誰都想得到王佐之才,風聞樂修篁門下有能人出師,各路藩王、世家、乃至叛軍皆遣使者許以高官厚祿,甚至圍追堵截。

聞人清鐘早年名氣要大她許多, 被諸方勢力搶得凶,拿不定時問夏洛荻要去哪兒, 夏洛荻卻去了靈州。

偏遠的靈州, 西南山地前最後一座城池。

聞人清鐘也勸過她選彆的英主, 靈州的那個越王被封逑厭棄, 憑一腔孤勇,在這方亂世裡不大可能成為贏家,能贏的就隻有那些虎狼之輩。

入樂氏門庭, 其首要便是識人性之惡念,樂修篁認為, 世道沉淪, 皆因人性無法回避人作為野獸的本性——獸貪得無厭、好逸惡勞、掠奪無度, 這是無法改變的,隻有知之用之, 才能斧正世道, 這是師門遵循的道。

夏洛荻聽了, 卻也隻聽了一半,同聞人清鐘道:“師兄,打個賭嗎, 人心和獸念,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救世之道?”

“以人戰天,此之謂不自量力。我讓你一手——倘若你能在那位越王身邊活到出封地,我能按住齊王讓他晚一個月入京。”

“當真?”

“當真。”聞人清鐘當時開玩笑地說,“我若這都能輸,那就要質疑老師是不是哪裡教錯了。”

他傲得很,隻當是個遊戲而已。

夏洛荻卻認真了起來,

她日夜兼程,到了靈州,被告知那位越王爺在山中行獵。她便又去了獵場下的山腳。

見了麵,該如何措辭,若是他發現自己是女子身份該怎麼辦……夏洛荻想了許多,初出茅廬的她並不十分自信能誆過所有人,躊躇前後,自己所在的山腳下附近,一處灌木叢裡驀然躍出一頭黑紋白虎。

它似乎正在被追獵,黃玉色的眼睛看著這不期而遇的獵物,撲上來便要撕咬,而就在半空,嗖嗖數聲利箭飛來,箭頭從白虎眼中射入刺入腦中,當即讓它落在地上,掙紮了數下斷了氣。

夏洛荻跌在地上,馬蹄聲由遠至近,她茫茫然地抬頭,看見那位越王一手挎弓,一手攥著馬韁,從逆光處轉到迎光的地方,她才看清楚那張氣質冷峭的麵容。

“在下。”她不及掃一掃衣擺上的草屑泥塵,就站起來呈上師門的推薦信,“在下是來應征謀士的。”

……不對,該是先謝救命之恩才對。

不過那位越王似乎並不在乎她的感恩,打開推薦信一看,似乎不太認為名滿天下的大儒弟子會投到這偏遠的靈州來當一個區區謀士。

“我能許你什麼?”他問道。

“主公不需要許我什麼,若非要說……國仇家恨吧。如此,主公可肯要我嗎?”

“行,留下吧。”

那時她並沒有一鳴驚人,對於北燕肆虐而朝廷數度駁回越王請戰令之事未獻一策,府上其他謀士們對她的不作為頗有微詞,最後她離開王府投去靈州刺史門下時也無人說話。直至局勢越發惡化、從北邊傳來各路藩王被殺的消息,他們才不得不考慮到底要不要無詔起兵。

在那位昏君的影響下,很顯然大魏朝氣數已儘。

消失了一個月之久的夏洛荻卻在此時帶著靈州刺史的人頭回來,還帶著靈州守軍的投效。

“……除此狗官首級之外,還靈州一萬守軍的兵符,他們為保鄉土,皆願跟著主公起事。”

先前總是以“樂公的弟子”代稱其人的封琰,這時候才堪堪想起來問她的名字。

“你叫什麼?”

“我名夏洛荻。”

“哪幾個字?”

“無間冬夏,洛上荻花。”

……

扶鸞宮。

“金雀。”

藍織螢睜開眼,喉嚨乾啞,宮裡到處都是繁忙的腳步聲,但卻沒有人說話。

她費力地撐起半個身子,先是看到枕邊裹在繈褓裡的嬰孩,粉嘟嘟的小臉,呼吸均勻,正在沉沉睡著。

心裡一安的同時,藍織螢驀然警覺起來,將孩子抱在懷裡,警惕地看向窗邊的人影。

“我記得我皇兄拒絕過你,蜀國王太後。”朱瑤兮沒形沒狀地坐在窗戶邊,手上玩著一枚白色的棋子,“是不是很驚訝?我可不是事敗後偷入進來的,我在這兒,就說明秦姝不在了。”

藍織螢飛快地看了一眼寢宮門口,那裡人來人往,皆是她宮裡原本的人,但此時卻無一人敢看她。

“彆看了,她們被我下了毒,我隻給了他們三天份的解藥。”

藍織螢關於昨夜的記憶回攏,她昏蒙中斷斷續續聽到了在這扶鸞宮裡發生的事,當下問道:“你讓我宮裡的人幫你陷害夏洛荻,頂替你做的事?”

“是啊。”朱瑤兮愉快地說道,“我還以為男人心海底針,能舍得下,沒想到卻是個重情的,寧願退位也不願處斬了罪大惡極的紅線娘娘,封逑的兒子裡竟還有這種傻人,當真不像是親生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藍織螢道,“何不進來說?”

“我不敢啊,聽說過你用毒很厲害,我那點毒術恐怕不在你眼裡。”朱瑤兮微微眯起眼,“我勸你不要有什麼小動作,三丈之內,你不一定毒的死我,但我一定殺得了你。”

藍織螢閉眼定了定神,道:“有話直說吧。”

“我記得需多年前,蜀王巫蒙曾親自帶領使團願意結交燕國,條件是我皇兄必須迎蜀國王太後為後。可惜我皇兄心高氣傲,執著於秦姝,又因為蜀國並不與我燕國接壤,便羞辱你不堪為配……以至於後來教封氏越王和你蜀國搭上了姻緣。”

藍織螢換了個位置,將皇子放在床榻內側,端起榻邊小幾上的薑茶喝了一口,淡淡道:“你要如何?”

“我喜歡和人交朋友,交朋友的法子是,互相捏住對方的脖子。這樣,你知道我是紅線娘娘了,公平起見,我想知道……”朱瑤兮指了指那酣睡的小皇子,“這孩子,是哥哥的,還是弟弟的?”

藍織螢瞳仁一縮,大約過了一息,她迅速冷靜下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我最後說一遍,我想知道……另一個魏主,是活著還是死了。”

藍織螢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殿內的水池,這一瞬間的眼神讓朱瑤兮捕捉到了,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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