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番外:帝王業(2 / 2)

名偵探夏貴妃 衣帶雪 9737 字 9個月前

“主公不需要許我什麼,若非要說……國仇家恨吧。如此,主公可肯要我嗎?”

好一個國仇家恨,比起那些稱霸天下求明主的鬼話,可太中聽了。

“無妨,往後就留下來吧。”封琰說完,便提起白虎打馬回府。

殊不知在他答應下來之後,那個年輕的謀士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紅了眼尾。

好似因這一句話,她又能活下去了似的。

北燕進軍的速度加快了,府中上下因為“反”或“不反”吵得不可開交,而那位沒在府上待幾日,就看似要投去靈州刺史那兒的新謀士卻突然帶了刺史的人頭回來,闖入了議事廳裡。

“除此之外,還靈州一萬守軍的兵符,他們為保鄉土,皆願跟著主公起事。”

先前總是以“樂公的弟子”代稱其人的封琰,這才堪堪想起來問她的名字:“你叫什麼?”

“我名夏洛荻……無間冬夏,洛上荻花。”

她比封琰見過的所有謀士都要拚命,定下大計之後,由她冒充靈州刺史的身份,約定向北燕先鋒大將開城投降,為轉移百姓、軍資拖得了大量的時間。

等到封琰順利打下一座用以立足的堅城時,一眾慶祝他取得第一勝的人群裡,他沒看到夏洛荻。

“夏洛荻呢?”

“夏策士還在靈州,說是一定要有密信拖住北燕的……主公!”

一夜奔襲,回到已然四處起火的靈州城時,北燕的先鋒大將正在氣急敗壞地命軍士在空城裡搜索夏洛荻的蹤影。

“找到那刁人!本將軍要將此人千刀萬剮!”

這麼大的城池,封琰當然不可能一頭紮進去找人,看準了機會,直接挾持住那先鋒大將,以此為要挾,命令北燕軍馬找到夏洛荻之後交出來,分毫不許傷她。

這當然危險,但卻是唯一的辦法。

滿城烽火裡,那個謀士帶著一臉不理解的震驚神情看著他。

“主公……怎麼會來?”

“老子才該問,你怎麼沒走!”

封琰氣急敗壞地把她像是扛麻袋似的扔在馬上,直到挾持著那北燕大將逃出幾十裡外,才帶著她一路殺出重圍,手掌還因為替她擋箭被流矢紮了個對穿。

虧了。

不是虧在救了這個不要命謀士,而是虧在給自己找了個罵街王。

她甚至從來都不對他說一個謝字,耿耿於懷他當時就不該冒險去救她,時不時就要提起來當做攻訐他“冒進”、“不顧大局”的論據。

不過自那之後,王府上下皆對這位夏策士心服口服。

泰合十四年末,在蜀國徘徊了半年的封瑕不止沒死,還給封琰帶來了個強援——那就是他以迎娶蜀國王太後為條件,得到了蜀國國主的支持。

宣布越王即將迎娶蜀國王太後的時候,幾乎都快和他同榻而眠的夏洛荻從那時候突然收斂了許多,也不似從前那般爭論起興時就動手拉扯他了。

其他謀士說,這是主公威嚴日盛了。

但封琰心底總是空落落的。

五萬剽悍凶猛的蜀兵很快到了魏境,封老二從來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幾乎是一路殺穿進了煬陵,而那趙王、韓王所號稱的三十萬大軍根本就像紙糊的一樣,一看是外國來的軍隊,直接就躺平了,直到封琰進了京,才憤怒地發現是自家人。

但此時已經來不及了,封琰已然砍了那貪婪自大的二王,梟首宮門之上。

好在被軟禁的皇帝封逑……現在應該說是先帝了,怕兒子篡位欲殺他,趁宮亂時讓宮人代自己假死而出逃,失蹤在煬陵之外。

封琰找尋先帝無果,因形勢近在眼前,索性將先帝匆匆發喪,又匆匆收攏殘兵,匆匆稱帝。

連登基詔書都是夏洛荻坐在禦階上現寫現用的,整個過程不過三天,封琰就又出兵了。

他知道機會隻有一次,隻帶精銳,直接衝出帝江關殺去了北燕。

這一次,他的戰略十分明確,一麵命令大魏境內所有不在北燕控製之下的州府堅壁清野,一麵截斷北燕那養幾十萬大軍的要命糧道,逼朱明在燕地與他決戰。

那一戰,封琰的名徹底按在了史書帝王紀光輝的一頁上。

半寸勝負,險些終結了崛起不久的北燕王朝,硬生生從朱明手裡咬回半壁江山。

凱旋的大軍、一路上恭迎的官吏、百姓都麵帶喜色,隻有他很是不甘。

就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

等到回到煬陵後,封瑕已經憑著手腕把作亂的齊王料理老實了,正經上了第一個朝會之後,封琰看到了下朝時專門等著他的夏洛荻。

不知是因為覺得渡江打過去沒把朱明弄死而丟了麵子還是什麼的,封琰始終不敢直視於她。

“若不是秦家那叛逃的嘯雲軍半路截擊,折了不少出生入死的親軍,我還是能追上朱明的……”他不由得開始解釋失利的緣由,生怕夏洛荻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夏洛荻久久未語,也不知是嫌棄他還是怎麼地,背過身去同他說:“那,下次陛下可莫要放過他們了。”

國仇家恨,封琰不禁又想起初見時夏洛荻說的這四個字。

於是這事,就成了他心裡的刺。

封琰一直想讓夏洛荻來當他的軍師,至少見證見證他殺過江去的英姿,但夏洛荻在那之後始終推拒,擔起了最苦最累的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事務繁多,得罪的人也多。

封琰都知道,那年聽說她在江南查案時受了驚嚇,險些被那裡的豪強殺了,便趁練兵的名義,將那些豪強的勢力順道碾了個遍。

這下,那棺材臉夜貓子該欠他人情了。

滿心驕傲地回京時,每個人都在向他報喜。

“有什麼可喜的,去告訴那夜貓子,這次朕去江南順便……”

“夏大人成親了。”

封琰啞住了。

他本能地覺得哪裡不對,但理性告訴他,那一定是他的錯覺。

從龍之臣,為的就是封妻蔭子,再正常不過了。

“女方是哪家千金?”

“什麼哪家千金,是個撿回來的歌女……不過聽說貌比西施,難怪夏大人看得上。”

一片歡喜的討論聲裡,封琰又感受到了那時自北燕凱旋時一樣的寥落。

這感覺突如其來,讓他有些不知所措,良久,跟著眾人一起,低低說了聲“恭喜”。

說來也怪,這句恭喜,數年來一直盤桓在他心頭,從未淡去半分。

他自己也說不清偶爾午夜夢回時,那種不甘是什麼。

“陛下,您是天子,即便有您皇兄在,您也是天子。”高太監其實看得出來他心裡的鬱鬱,但仍時不時提醒他,“太後一直擔心你,實在不行,將就些,過下去吧。”

“瑕可以將就自己,我不能。”

他一直很清楚,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一分一毫都不能將就。

“上朝吧,齊王猖獗日久,今日那樁貪瀆案要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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