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霍染因笑了笑,“紀詢,你真聽孟負山的話。他就是這樣騙過你的嗎?”
他望向紀詢,片刻之後又搖頭,慢條斯理說:
“不,說他騙過你,太高看他,太低看你。你已經知道我在說什麼了。真相就裝在盒子裡擺到你麵前,但你不敢去碰觸。紀詢……你真令我失望。”
接著,他轉向孟負山,公布答案。
“我找到阿賓了。”
忽然之間,房間安靜下來,靜得落針可聞,靜得呼吸聲都聽不見。
阿賓,曹正賓。
陳家樹的左右手,自陳家樹死亡後失蹤。
“我找到阿賓的時候,阿賓正在謀求上船。”霍染因語調平平,“如同孟負山所認為的,這艘船防守森嚴,由新帶老,還要船主人柳先生親自審核,才有可能得到上船船票。”
“我抓到了他,對他進行突審,他知道落入警方手中,就再也逃不出去,也就不能做想做的事情……他想做的事情,隻能由警方替他完成。因此沒有任何隱瞞,說了幾件事。”
“第一件事,陳家樹從來沒有染指過器官販賣的生意。染指這個生意的,從頭到尾,都是這艘船,都是船上的柳先生。所以我們並沒有在陳家樹的辦公地點或者家中,找到任何和船有關、和‘舟航順濟、風定波平’有關的東西。但是偏偏,你根據種種蛛絲馬跡,在村子中發現了那些可疑的痕跡——賭場,賭場中的船,賭場旁的手術設備。如果這些不是陳家樹的東西,那麼答案能是什麼?答案隻能是,有個很熟悉陳家樹的人,安排了這一切。”
“第二件事,陳家樹確實委托過鄭學望做一個假的醫療記錄。目的是為了試探孟中海是否可信。這恐怕對應著我們在琴市時候,孟中海和你聯絡的種種。試探完畢,確認了孟中海可信之後,陳家樹才將曹正賓和孟中海帶上柳先生的船。”
“第三件事,船上時候,柳先生一度向陳家樹表露過合作的意向。下船沒多久,陳家樹死了。我找到曹正賓的時候,因為沒有了陳家樹,曹正賓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上船的門路,可是孟中海不止找到了,還將你帶上了船。”
“足夠了嗎?紀詢。”霍染因淡淡說。
他看向紀詢,紀詢沒有說話;他又看向孟負山,孟負山也沒有說話。
霍染因再度笑了笑,含諷帶譏:
“孟中海。孟負山的假名。一個實在算不上走心的假名。很符合孟負山接下來的行為,他以陳家樹為跳板,輕輕一跳,跳到了這艘船上。所以他明明懷疑我的身份,卻始終不願意相信我能上船。因為他為上船,實在付出太多了。”
“他——”
紀詢閉上眼睛。
可是霍染因的聲音,依然像刀鋒一樣,貫穿他的耳,劃過他的心,再裂開他的身體。
“付出了一個人的生命。”
死神揮開鬥篷,滿懷憐惜地將他擁抱。
死亡的羽翼之下,他仿佛看見了妹妹。妹妹哀傷的眼睛裡,第一次出現怨恨。
她怨恨他,怨恨他的懦弱,怨恨他自詡聰明,卻一錯再錯,錯到將孟負山都拖入無法回頭的深淵之中。
“你們一定是在將要上船的時候才見麵的。”霍染因繼續說,“因為,你不敢見他,他也不敢見你。你們都害怕,見了麵,說了話,這場自欺欺人的戲,就再也演不下去了。”
“我說的究竟對不對,紀詢,你不妨問問你的好朋友。”
“紀詢……”孟負山終於開口。
聲音未落,他便做了一個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動作!
他一個箭步,將紀詢手中的槍搶到手裡。
兔起鶻落,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霍染因。
孟負山冷冷道:“站好。紀詢扣不下的扳機,我扣得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