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是我理解的那種直播嗎？”
顏欣神色平靜, 卻給人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吳用向來能屈能伸, 他衝她討好地笑了笑, “原諒我嘛。”
原諒你個頭啊！
顏欣深呼吸一口氣，目光刺向吳用。
顏欣很久沒有認真看過吳用的臉了。
大概是日常相處太多, 兩個人基本上是在拌嘴，顏欣總是會無視吳用的臉，就怕自己看見那張漂亮的臉蛋會心軟。
這次, 顏欣又一次看到了他漂亮的臉蛋。
他有著一張完美到沒有絲毫瑕疵的臉蛋, 九點鐘的太陽並不毒, 溫和地為這人披上了金色的光輝, 仿佛是畫中走出來的人一般。
一瞬間, 顏欣所有的不悅一掃而空。
她心裡還自發為吳用找好了理由。
吳用幾天前就在宿舍裡說過他要錄製的節目是可能要被直播出去的。
而且今天是節目組出了意外, 急匆匆把她喊了過來救場。
導演催得急, 也根本沒有給出什麼時間, 讓吳用和她交代事情。
顏欣為吳用找好理由後, 她的態度瞬間軟化。
“好，我原諒你了。”
看在你長得那麼好看的份上，我原諒你了。
那段播出去也沒關係，正好在粉絲麵前證明她和吳用關係好。
吳用愣了愣, 其實他也沒有料到顏欣態度那麼快就軟化了。
他靠近顏欣，遮住了兩人的麥克風，在顏欣耳邊低聲笑道：“我就知道，你很喜歡我。”
顏欣不說話，她不承認, 但是也不否認。
她的確很喜歡吳用的容貌，她就是個看臉的人。
這一幕，被鏡頭如實的記錄下來，播放到了每一個正在看視頻的粉絲麵前。
在直播這檔綜藝節目的視頻網站，粉絲們可以發送彈幕來發表自己此刻心中的想法。
馬上，顏欣和吳用的直播間的彈幕爆發了。
【超想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我的天！我再也不說他們關係不好了，他們可能是一對！】
【趙欣有點軟萌萌的是怎麼回事？】
【吳用真的好好看。】
【我已經截圖他們兩個當屏保了，養眼。】
【哪個辣雞說他們關係差的，他們好的不得了好嗎！】
【我深深地懷疑趙欣是個顏控，看他改口的速度！】
【我還以為他們兩個會吵起來。】
【不可能吵的，顏控是不會對美人生氣的。】
【顏控沒有原則。】
【麵對用用這樣的大美人，我也可以沒有原則。】
粉絲們垂涎著吳用的美貌。
但吳用自己，卻在用他的美貌，推銷著門票。
事實證明，一個長得好看的人當推銷員，是真的無往不利。
顏欣站在檢票口等了兩三分鐘，吳用便回來了。
“就賣完了？”顏欣好奇問。
“四百。”吳用道。
他搖晃了手裡的四張鈔票。
顏欣聽到這個數額，感到有點不可思議，“你怎麼賣得比原價還高？”
吳用語氣裡也有點無奈，“是我的粉絲，家裡離得近，聽我說找不開，不等找零就走了。”
行吧。
粉絲多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有了這麼多錢，顏欣和吳用也不急著上山了。
第一個到達山頂的隊伍才獎勵五十元。他們現在已經有四百一了。實打實的土豪。
顏欣指了指側邊的商業街，道：“我們去買點水，買點吃的，再上山吧。”
他們這個點，如果上山，中飯應該就要在山上解決了。
不知道另外兩隊的嘉賓要怎麼解決中餐。
顏欣想了想，便把這個問題拋到了一邊。
她和吳用又不用擔心這個。
於是，在另外兩隊的四個嘉賓辛辛苦苦比拚爬山時，顏欣和吳用一人提著五瓶水，一袋餅乾，慢悠悠上山了。
彆的隊伍嘉賓因為一時走太快，身體疲勞，休息時，顏欣和吳用兩人看起了山間的風景。
不同於吳用平時的吊兒郎當，他其實是個善於發現美麗景色的人。
他看樹乾，看樹葉，看台階，看螞蟻，看蘑菇，看石欄，看山間的雲霧，他總能發現不同尋找的美麗景色。
顏欣跟著吳用，基本上是，他指哪裡，她就看哪裡，攝像機的鏡頭也對上哪裡，觀看他們直播間的觀眾是大飽眼福。
【不是我說，他們好像有點太清閒了。】
【前麵是隔壁那兩個直播間過來的吧？】
【那兩個隊伍有點慘，現在再找水，賴在茶館不走了。】
【那兩個隊伍是比賽，吳用和趙欣是真的旅行。】
【小用用還是那麼漂亮，每個鏡頭都能當屏保了。】
【趙欣出現在鏡頭裡太礙眼了。】
【討厭趙欣請點右上角關閉視頻謝謝，請不要聽信網上的謠言。】
【看趙欣跟著吳用上山的樣子，他應該是個很乖的人。】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不信網上說的所謂嫉妒隊友私生活糜爛的人會是趙欣。】
網友們議論紛紛，同一時間，另外兩個歇在茶館的隊伍也開始討論起了吳用和顏欣。
“那兩個小年輕還沒有趕上來？”
“不會從彆的道上去了吧？”
“剛問了店主，上山最近的就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他們不可能走彆的路。”
“現在的小年輕，真是，唉，怎麼還沒有我們老年人腿腳利索。”
被眾人議論的吳用和顏欣，他們此刻正在小溪邊摸魚。
字麵意義上的摸魚。
水是並非從這座山的山頂來的水，而是從彆處流過來的，很窄，但是水很清澈。
顏欣和吳用本來沒有看到這裡的，但是途中見到了有人拿著漁具往某處走，他們兩個便跟了過去。
吳用心野，看見了水裡的魚，便跳下去說捉魚。
“你彆老和魚過不去。”
顏欣說完，歎口氣，也跟了下去，走到了小溪邊。
是的，她嘴上說著阻止，其實心裡也想乾這事。
人總是有好奇心的。
顏欣以前從沒有乾過這種摸魚的活計，如今有了個機會，便有了躍躍欲試之感。
“你下來乾什麼？你又捉不到魚。”吳用嫌棄道。
“我可以幫你提著戰利品。”
她清出了一個塑料袋裝魚。
吳用開始摸魚了。
遠處垂釣的人看見他們這邊這麼多人，還有攝像機，忍不住心裡的好奇，紛紛過來看熱鬨，偶爾嘴上指點兩句。
“那邊，娃子你捉那邊，那邊有條魚。”
“唷！捉到了！”
人一多，一時間他們這塊氣氛熱鬨又歡快。
顏欣也有點想下水。但她又不想脫鞋子。等會穿回來，又不舒服。
她索性在溪邊撿田螺。
他們在溪邊磨耗了兩三個小時，吳用捉上來了四五條魚，宣告了收手上岸。
在吳用整理衣服的時候，顏欣對著鏡頭，問攝像機後麵的工作人員，道：“我們還要上山嗎？可以不去嗎？我們直接去找地方吃午餐。”
工作人員聞言，猶豫了一會。他不是導演，沒有決定的權力。
顏欣勸道：“我們這不是旅行嗎？沒去山上我們也看到了很多風景。”
吳用收拾完過來，擺出委屈模樣對鏡頭道：“導演，我們先去找地方解決午飯，下午再上山，可以嗎？”
這下，觀看直播的粉絲頓生憐愛之心。
【好好好，快說好，導演是誰，不答應吳用，我們組團去堵你。】
【加一。】
【加二。】
節目組的導演時刻關注著粉絲的反饋，他心裡權衡了一番，給工作人員下了指示。
那邊麵對吳用可憐攻勢的工作人員險些招架不住了，他接到了導演的指示，立馬點點頭。
成功了。
顏欣和吳用相視一笑。
兩人走向一個在周圍看熱鬨的釣魚人，那個人剛說要買吳用和顏欣他們捉上來的魚。
“五條魚，五十。田螺當附贈，行嗎？”那個釣魚人開出價錢。
“可以。”顏欣一口應下。
這個價格虛高了，吳用捉的魚個子就巴掌大，那個釣魚人會給出這麼高的價格，恐怕還是看在他們身後攝像機的份上。
他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成功完成了交易。
交易成功了，顏欣如隨口一問般，問那個釣魚人，道：“請問你知道這地方哪裡有飯店嗎？”
不等釣魚人回答，旁邊圍觀的人就替他回答了。
“這地方哪裡有飯店。隻有山腳下那些價格高的要死的宰人店。老高，你乾脆帶這倆娃去你家吃。反正你家離得近，你家婆娘在飯店做過事，手藝足夠了。”
顏欣眼前一亮，她道：“能去你家嗎？我們會給飯錢的。”
那個釣魚人看了看顏欣和吳用，又看了看他們身後的攝像機，神色猶豫了一下，隨即應了下來。
“行。隻要你們不嫌棄。”
顏欣和吳用哪裡會嫌棄，他們原先還準備吃點餅乾墊肚子的。
釣魚人老高是山上的本地居民，他們這些人世世代代住這裡，進景區是不要出任何門票費的。
沾了吳用和顏欣兩人的光，攝像師一行人也吃了一頓農家飯。食材很新鮮，他們中午吃的魚就是吳用剛捉上來的魚，雞也是宰的自家養的雞。
那釣魚人收了攝像師他們三百元，不過，卻是沒有收吳用和顏欣兩人的錢。
按照釣魚人的說法，顏欣和吳用為他介紹生意，讓攝像師那些人在他家吃飯，他給他們兩人做的飯就當是給他們的介紹費。
最後，顏欣和吳用懷揣著四百多元的巨款，再次踏上了爬山的旅程。
他們兩個剛回歸到正確的山路，吳用的臉色猛地一變，他直勾勾看向顏欣。
“怎麼了？”顏欣被吳用突如其來的目光嚇到了。
吳用沒有回答她。
他接下來幾乎不跟顏欣說話，開始和攝像機的鏡頭互動起來。
準確地說，是他一個人對著鏡頭在自說自話。
顏欣看著這一幕，她意識到了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吳用今天一直和她待一起，她不知道的事情，隻有那個屬於吳用的偶像係統了。
一定是偶像係統又搞了什麼事。
顏欣這般想時，她的意識空間裡係統道：“宿主，《超級偶像》更新了。”
顏欣和吳用此時在山路上走，吳用一個人和鏡頭說話，攝像師也意識吳用是想和看直播的觀眾互動，鏡頭集中到了他身上。
趁著彆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顏欣絕大多數心神放入了意識空間裡。
她第一時間看了最新章的更新。
因為著急看吳用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顏欣粗略地看過去。
在這一章的結尾，她找到了偶像係統的出現。
偶像係統向吳用頒布了最新任務，他需要從直播中收獲兩千男粉絲，任務成功獲得五個積分和顏值加成，任務失敗，吳用與隊友趙欣變成女性十天。
什麼鬼，懲罰居然是罰她和吳用變性？
偶像係統把她也拖下水了。難怪剛剛吳用神色那麼難看。
同樣都是係統，顏欣的係統天天為她在評論區和讀者掰，幫助她完成任務，而偶像係統致力於坑死宿主，以及坑死宿主的朋友，這是巴不得吳用眾叛親離，早日崩潰。
偶像係統怎麼這麼秀？
顏欣看著身邊的吳用，他現在正努力地一個人製造出與鏡頭另一邊的粉絲對話的效果。
一個人自說自話的場麵，其實有點淡淡的尷尬。
顏欣知道他是準備努力完成任務了。
顏欣有點心疼他。
吳用不可能把他現在背負的東西告訴她的，至少偶像係統的存在，是不能告訴彆人的，吳用隻能悶在心底，一個人承擔。
顏欣看了看吳用，道：“你喝口水吧。”
吳用聞言，停下來了，他擰開一瓶礦泉水，直接灌了一瓶下去。
他豪放的喝法，嚇到了那些在一旁偷看他的女遊客。
顏欣注意到吳用一直提著塑料袋，她道：“你把袋子給我提著吧，你提了一路了。”
顏欣就說自己這回怎麼這麼悠閒，原來是體力活全讓吳用乾了。
“沒事。”吳用看了顏欣一眼，道：“你想喝水的時候和我說一聲。”
“嗯。”顏欣應下。
他們兩個的對話平淡，但是急死了看直播的粉絲們。
【發生什麼了？怎麼他們兩個對話好冷淡。】
【我一直看，好像就是吳用突然對趙欣冷淡了。】
【剛想吃吳趙，結果下一秒教做人，我還是去吃禮物吧。】
【禮物？是指李長安和吳用？】
【前麵的正解。】
【吳趙挺養眼的，之前也關係很好，互損的樣子，怎麼突然就冷淡了。】
不止粉絲困惑，連跟隨的工作人員他們也困惑。
不過他們不敢上前問，隻敢在心裡揣測，會不會是這兩人演他們關係好演不下去了，才會變成現在這種情況。
這些工作人員他們看久了顏欣和吳用，也有人覺得這兩人有種老夫老妻的默契感。
這話，他們當然更加不敢說出口了。
時間便在吳用與直播間的粉絲單向互動中度過。
中間有節目組工作人員暗示吳用繼續努力，他們這組的直播效果非常不錯，觀看量不斷上升。
吳用舉止中的些許急躁，稍微被抹平了一些。
顏欣和吳用登上山頂，沒見到其他兩隊嘉賓，隨後下來了。
他們在景區附近找了一家賓館，租了雙人間，對付了一晚，期間攝像師換了兩個，鏡頭一直對著他們，連晚上都不放過。
顏欣還想著和吳用聊一下，讓他壓力彆那麼大。
她完全不介意變成女性的。
對於顏欣而言，她本來就是女性。如果有了偶像係統的懲罰，她可以名正言順在吳用麵前恢複女性形態了。
裝男的太累了，時時刻刻要注意一些小動作，恢複成女性形態也挺好。
這是顏欣的真實想法。
不過，如果她開解吳用的話，肯定不會說這個真實想法的。
奈何鏡頭一直存在，他們用衣服擋住鏡頭，還會被工作人員敲門提醒，顏欣便沒有和吳用來段對話交流了。
吳用白天太累，晚上倒床便睡。
但是他去床上睡覺之前，做了件讓顏欣覺得暖心的事。
他強撐著，從行李箱裡翻出了一套新衣服給顏欣。
“新的，沒有穿過。”
吳用說完，不等顏欣說話，便往後一倒，睡了。
顏欣是臨時接到的吳用的電話趕來幫忙，行李都沒有帶，她正苦惱自己沒有衣服換洗，有了吳用的解圍，她抱著衣服就去浴室了。
新衣服是標簽都沒有剪的，鑒於時間問題，顏欣隻將貼身衣物洗了，用賓館提供的吹風機吹乾，其他的隻剪了標簽便穿上了。
可能是她白天的活動也挺多，顏欣原以為自己會因為房間裡有鏡頭而睡不著，結果，她上床沒多久，也入睡了。
這一睡，到了天亮。
節目組今天的任務是爬景區的另一座山，那山比昨天爬的山矮了幾百米。
和昨天一樣，顏欣他們的門票錢也歸節目組出了，但是這回節目組吸取教訓，沒有給出門票。
顏欣他們出發時沒有見到其他兩隊，問了工作人員才知道，那兩隊為了成為第一個到達山頂的隊伍，早早出發了。
吳用兩三口啃了一個肉包子，又開始和鏡頭互動起來。他互動的效果很不錯，據工作人員透露，吳用的社交賬號上多了四五萬的新關注。
顏欣不打擾吳用的互動，她安靜地在一旁跟著，重複著昨天下午的場景。
偶爾吳用的目光落在了顏欣身上。
顏欣看了回去，一下子便看出了吳用極力掩藏的內疚情緒。
吳用不說什麼，顏欣也不追問。
時間眨眼到了下午，節目錄製結束，三隊嘉賓在景區售票口前坪集合。
導演宣布，“吳用，趙欣隊伍獲勝。”
其他兩隊嘉賓賀喜的同時圍了過來，求教道：“我們搶了兩次登山第一都沒有贏過你們，你們去哪裡掙錢了？”
吳用聞言，笑容裡帶著討打的意味，他看了眼顏欣，對嘉賓們道：“我們第一天把門票賣了。”
幾位嘉賓頓時茅塞頓開，後悔不已。
那個昨天帶頭進山的嘉賓道：“早知道就不該一時意氣衝進去了。我們這兩天過得太苦了。”
另外兩隊的嘉賓一看就是這兩天遭受了磨難的，他們眼下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