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就這麼過了,到了晚上的時候三個考生還是坐著不打算走,倫素程不方便說,墨珣乾脆就卷了被子直接躺下睡了。
有什麼問題呢?反正他年紀小。
倫素程煩躁得很,晚上睡覺也是翻來覆去的。墨珣側臥著一動不動,倒是倫沄軻伸手將自家兒子按住了。
到了第二天,那三個人又來了。墨珣皺了一下鼻子:這個三個人,故意的嗎?
不怪墨珣會這麼想,畢竟三個考生的其中一個就是李涵榮。
墨珣還是老樣子,對那些人並不熱絡,他們大概也是不想浪費時間,並沒有在屋裡閒談,而是各人看著各人的書。
倫沄軻和小廝一般在白天時候會出去外頭,以求給屋裡的考生一個安靜的讀書環境。所以到了用飯的時候,屋裡的五個人就一起出去了。
大概是一整天都緊張地看書,吃飯的時候書不在手,眾人便逗放鬆下來,開始閒聊了。一群人七七八八地聊些有的沒的,而墨珣則不參與了,但總有人要把話題引到墨珣身上來。
“年紀這麼小就通過縣試了,著實不容易啊。”李涵榮順口這麼感慨了一句,見墨珣看過去,還眯起眼來笑了一下。
墨珣也笑著點了點頭,也不接茬,隻繼續低頭吃飯。而倫素程本就不是什麼熱絡的人,好半天都是另外三個考生在說話。用過午飯之後,五個人又回到屋裡繼續看書。
一整天就這麼過來了,似乎也沒什麼異常的。但到了晚上,他們剛吹熄了蠟燭,門口就響起了非常急促的敲門聲和喊叫聲。
“叩叩叩。”
“叩叩叩。”
“開門!倫素程,開門!”
……
“誰?”倫沄軻從地上爬起來,站到門口,在取下門閂之前先問了一聲。
“開門!嘭嘭嘭,快開門!”
“誰在外麵?”倫沄軻又問了一聲,大有對方不回答,他就不開門的架勢。
門口的人或許是被誰拉住了,這下換了個不同的聲音回答,“我是譚忠良,剛才拍門的是李涵榮。”
倫沄軻回頭看了一眼墨珣和倫素程,見兒子已經坐了起來並衝他點點頭,這才將門閂取了下來。而外頭的人見門一開,根本不等人請,便立刻衝到屋裡了。
譚忠良進屋之後先是跟屋裡的人解釋了一下大晚上來擾人清夢的原因:說是李涵榮臨睡前例行檢查考引,發現考引不見了。因為今天他來過倫素程的屋子,所以就想來找看看是不是落在屋裡了。
譚忠良一邊解釋,李涵榮已經一邊開始四處翻找了起來。
墨珣窩在床上沒動,而倫素程起床後隨手披了件外套,也動手幫著找。墨珣忍不住打了個嗬欠,看起來有些搖搖欲墜的。
除了墨珣之外,剩下的四個人很快就把屋子掀了個底朝天,然而卻一無所獲。
墨珣剛才半闔著眼簾,現下揉了揉眼睛,這才又睜開眼,就見著李涵榮正盯著他看,準確來說是盯著他的位置看,“嗯?”墨珣有些納悶,便睜著犯倦的眼睛看他。
“床上,還沒找。”李涵榮隻掃了墨珣一眼,便彆開眼睛,往他這邊走了過來。
墨珣眉頭一皺,直覺得這家夥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呢。上回在路上對自己施放惡意的是他,這回丟考引的也是他。再者說了,今天來屋裡的三個考生,根本沒誰靠近過床。李涵榮現下說出這種話來,不就是變相在說墨珣他們把他的考引藏起來了嗎?墨珣臉一沉,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看起來隻像是因為沒睡好讓人吵醒了的樣子。
“墨珣下來,讓他找找。”倫沄軻一天都不在房內,不知道他們出了什麼狀況。可這會兒隻一聽說對方要找考引,便立刻想讓墨珣給他騰地方。
考引何其重要,沒了它還如何參加考試?
墨珣抬頭看了李涵榮一眼,見他的視線完全落在床上,根本沒有跟自己對視。而且他的眼神看起來有些不對勁,瞳孔縮得很緊,眼眶卻放大,看起來就像是極度興奮或者極度恐慌才會出現的。
墨珣一時間坐在床上沒動,心裡卻想著:哪有這麼巧的事?
莫非……
李涵榮是想栽贓自己或是倫素程,說他們偷了他的考引!
他們這個客棧裡住的都是臨平縣的考生,這種事若是傳了出去,到時候墨珣和倫素程的名聲就毀了!
可是現在,李涵榮丟了考引,而且直指他的床榻,若是不讓,更有心虛的嫌疑。墨珣像是鬨脾氣一樣,呼出很大的一個聲音,然後才慢悠悠地從床上下來。
李涵榮一看墨珣下了床,臉上的笑幾乎是要繃不住了。
墨珣的餘光尚能掃到他咧開的嘴角,仿佛他還沒找就已經預見了考引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