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袋忽然動了一下,墨珣似乎能聽到裡頭有“唔唔”的聲音。
“與你幾巴相乾!”
墨珣原先還咧著的嘴忽然就拉平了,拖著刀又往前走了一步,“我問你,麻袋裡裝了什麼?”
“唔唔唔!”
刀上還都是血,但已經有些凝固了,墨珣眼睛一眯,便將刀抬了起來,直指那個山賊頭子。
“關,關你屁事。”
墨珣也不管他是不是已經想撤退了,右腳朝後一踏,做了個助跑得姿勢,隨手又挽了一個刀花。他這次握刀的姿勢就是正規的那種了,“我數到三,你要是不答,今天就把命留下。”
墨珣兀自豎起三根手指,“三。”這就不等那山賊頭子反應,提著刀便開始朝著山賊迎麵跑了過去。一通助跑,墨珣估算好距離從地上一躍而起,這一跳正好踩在了前頭嘍囉的馬頭上。
山賊頭子這才回神,拉緊韁繩就要調轉馬頭,然而卻趕不及,墨珣這麼一刀直接劈在他腦袋上,長刀沒入半數。
墨珣將右手鬆開,朝著山賊踹了一腳,然而他將韁繩拉得死緊,墨珣一腳竟是沒能將山賊踹下馬。他瞄見山賊腰際的匕首,這就彎腰將其抽了出來,而後也不管這馬如何亂轉,便瞄上了旁邊的山賊,乾脆一腳把旁邊的山賊踹下了馬。
因為墨珣跑得太快,侍衛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墨珣已經將山賊頭子殺了之後,兩名侍衛這才提著劍也跟著衝了上去。
“啊!”墨珣猛地在馬上大喊一聲,將身邊的山賊嚇得一通哆嗦。
周圍的山賊被墨珣這一嗓子嚇得不輕,有馬的紛紛扯緊韁繩,沒馬得則邁開步子開始逃命。
“啊啊啊!”
“力哥死了!”
“走啊!”
……
而那捆著麻袋的馬忽然之間受到了驚嚇,也開始跑了起來。
墨珣一咬牙,拉了韁繩去追。
“少爺!”侍衛剛才下了馬,現在徒步要追墨珣有些難,他們隻得大喊一聲,之後又轉身跑回去翻身上馬。
“彆跟來,你們護著我爹!”墨珣頭也沒回,隻大聲對著侍衛喊道。不管他們聽不聽得見,但倫沄嵐他們三個可不能跟車行裡派來的那兩個人呆在一處。
倒不是什麼男男授受不親之類,而是墨珣心裡對外人十分不信任,他甚至有些懷疑這兩人是否跟這批山賊有所牽扯。
受了驚得馬兒跑得飛快,墨珣連拍了幾次才將將趕上,然而卻是稍稍不留神便落了後乘。
墨珣一直咬著牙,此時卻張嘴呼出一口氣,從馬上緩緩蹲起了身子。風呼呼地在耳邊響著,墨珣緊盯著馬鞍,將手中一直握著的匕首丟掉,這才手腳並用地撲了過去。
“嘶!”墨珣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手忙腳亂地坐穩。而原先被馬鞍磕到的肋骨疼也顧不上了,這就拉著韁繩開始馴馬,想讓馬匹儘快冷靜下來。
這年頭馬也是挺貴的,要不那些山賊也不會有的騎馬有的徒步了。墨珣整個人貼在馬脖子上,一手摟著馬一手拉韁繩。
“籲~!”
因為墨珣突然撲了上來,馬跑得比原先還要快了。他們一開始走的是大路,現在已經被馬帶進了樹林裡。墨珣被四處而來的樹杈枝椏抽來抽去,疼也顧不上了,隻是不停地撫摸著馬匹。
“籲!”
好不容易胯下的馬速度放慢了些,墨珣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到麻袋裡頭又開始“唔唔唔”,並且不斷晃動著。
原先放慢了速度的馬匹再次受到驚嚇,這就又開始瘋跑起來。
“籲!!!”墨珣咬緊了牙,翻了個白眼,簡直快瘋了。他原先是想踹上一腳,然而又擔心裡頭的人受不住,便輕輕踢了那麻袋一腳,“你彆動了!”
“唔唔唔!!!”
墨珣這麼一喊,麻袋倒是動得更厲害了。墨珣要不是這會兒空不出手來,百分百要揍他一頓。
“林醉你彆動了!”
“……”
許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林醉這就安分了,一動不動。而馬匹沒有再受到刺激,慢慢就被墨珣安撫了下來。
“籲。”墨珣拉住韁繩,這才將把馬停了下來。
因為是在樹林裡,墨珣將馬栓在樹上,這才得空將林醉從馬上解了下來。好在他力氣大,也沒有直接讓林醉落到地上。墨珣將麻袋上頭的繩索解開,把袋口往下拉,把林醉從麻袋裡頭掏出來。
林醉仰著頭,不斷喘著粗氣。昌州已經快要下雪了,下雪之前特彆冷。林醉卻隻穿了長袍,然而他此時滿頭大汗,頭發完全濕漉漉地黏在臉上,好不狼狽。他手腳被縛,嘴還被堵上了,半點話都說不上。
墨珣將破布從他嘴裡抽了出來,不等他說話,這就蹲下身子將繩索一應解開了。
林醉被解開之後先是伸手揉了揉被縛的地方,這才反複打量著墨珣,顯然是在想他到底是誰。墨珣全身都是血跡,雖然長得白淨,但臉上也沾了血,看起來也十分駭人。
“起來吧。”墨珣直起身子,指了指馬。他原是要伸手去扶林醉,但林醉看起來好像並不是很想讓他碰的樣子。
林醉抿著嘴,半晌沒吭聲,也不敢,隻是盯著墨珣瞧。他在心裡反複思量著眼前這個人是誰,因為適才聽到了對方叫自己的名字。
“趕緊的。”墨珣不敢耽擱時間,免得待會兒倫沄嵐真急了跑來找他。
“你是誰?”林醉好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墨珣雖然身上染血,但除去血跡之外,那雙眼睛透亮異常,烏黑的眸子透著與年齡極為不符的咄咄逼人。
墨珣的眼神還沒從剛才殺人的那時候轉變過來,盯著林醉的眼神仍是透著狠戾,“你先上馬,我再跟你細說。”
或許是因為墨珣年紀還小,林醉倒也不怕,但卻依然不肯起身,仍舊坐在麻袋上頭,“你認識我?”
墨珣暗自翻了個白眼,他原先也不打算殺那山賊頭子,隻是想逼退對方罷了。卻一個不經意掃到了裝林醉的這口麻袋,這一看就不好了,心悸得厲害。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回見,他上次不也碰到林醉之後路都快走不了了嗎?然而剛才他一時情急,喊出了林醉的名字,這下倒是不好圓謊了。
他沉思片刻,便開口道:“我們在廣平府有過一麵之緣。”墨珣說的也不是假話,他倆確實是在廣平府見過麵的。
林醉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微微有些顫動的,“那你又怎麼知道我在麻袋裡?”
墨珣見林醉當真不動,卻也沒工夫去管林醉怎麼想,又走近了幾步,半跪在地上,將林醉的右腳抓了過來,“你是不是腳崴了?”
“哎!”林醉一時沒了防備,被墨珣的動作嚇了一跳,險些後仰。然而墨珣年紀太小,他也並不多想。“剛才崴了,現在疼得厲害。”
那是當然,一直被捆著,還塞在麻袋裡頭。
墨珣隨手捏了捏,便聽見林醉小聲倒吸氣的聲音。
“沒事,骨頭沒問題,先上馬。”墨珣直起身子,將林醉扶了起來,“你會駕馬嗎?”他這才發現林醉的嘴上有些泛紫,整個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而手中觸及的位置竟都是冰的。
林醉覺得自個的牙齒都在打顫,卻仍是點點頭,“會。”
墨珣將那麻袋又撿了過來,搭在馬脖子上。他稍稍看了一下身高,林醉比他還高上一點兒,讓林醉駕馬會比較方便。但轉念一想,自己若是在前頭還能幫林醉擋點風。再者,這馬剛才受過驚,也不知道會不會再受刺激。他對林醉並不了解,也不知林醉的應變能力如何。萬一一個不好,兩個人的命都得栽在這兒。
“罷了,我來馭馬,你坐我後頭。”墨珣說著便將馬牽了過來,翻身上馬,而後低頭對林醉說:“你上得來嗎?”
林醉“嗯”了一聲,小心地挪到馬鞍左側,墨珣伸出手給林醉借力。林醉看了看,便抓著墨珣的手,右手則抓著馬鞍,之後左腳踏在左馬鐙上,飛快地將將右腿跨了上去。墨珣見狀,暗自點了點頭,將麻袋遞給林醉,“披著,可以擋點風,你要是還覺得冷就抱緊我。”
聞言,林醉將麻袋接了過來,也不管是不是臟了,直接將身上包了起來,往墨珣背上靠。
“手抓牢,我們要走了。”
“駕!”